魏烈挑眉看他,显然平素这些小事并不会入他的耳。
老张说得兴起,忍不住又灌了口酒水,口齿伶俐了几分:“大当家的,这事儿你自是不知。前不久啊,小周也抢了个媳妇儿回来,诶呦,那性子,是又冷又犟,小周又不舍得锁着他,天天就娇惯着,谁成想,他那媳妇儿压根就看不上他,没过多久哄着他开了锁就跑了!”
“要我说啊,大当家的,你今儿带回的压寨,也不是个心甘情愿的,逮着法子估摸着就要跑。咱本也是匪贼,何必遵守山下那三纲五常?大当家的,今晚啊,你倒不如就直接同他圆房,绝了他跑的念想!”
魏烈本就有这心思,这会儿又被说得躁动,当下又仰头闷了口酒水,耳畔的黄金耳铛跟着摆动,显出几分迫不及待的欲色。
他丢下酒瓶,随意抹了抹嘴唇,唇畔的虎牙显出几分锋锐的肆意,咧唇笑道:“正有此意。”
这般说着,魏烈索性起身,也不知想到什么,扛起一大坛酒水,手臂的肌肉崩得紧促,仿佛下一瞬便会将那衣物撑裂开来。
他舔舔唇,兴冲冲地大步走远,狭长如狼的眼眸闪烁着痴馋的光芒:“你们继续,今夜不必再等我了。”
身后一片哄笑,魏烈却毫不在意,他早就急的上火了,今夜这酒席还没过一会儿,他便来来回回想了他那心肝数次。
他想那人贴在他胸口、令他心口微微泛痒的微凉乌发。
他想他紧张时下意识向后拥靠的脖颈,看起来如此白皙、仿佛一手可折。
魏烈想得火急火燎,投射到身体上更是反应剧烈,他没一会儿便来了自己从前只作歇脚的门前,伸出一边手去推主屋的门。
推一下,不动。
推两下,还是纹丝不动。
魏烈急的不行,当下脸色阴沉下来,索性直接一脚将门给踹开了。
门板碎裂的动静很大,宛若闷雷一般,惊得屋内的人影都退缩了几分。
高大的身影携着月光侵略入那宛若蜜糖的小屋,魏烈幽深深邃的眼眸一寸寸压上男人的似玉的面颊上。
江让约莫是方才洗漱不久,他身上覆满灰尘的青衫早已褪下,如今,只余下一件雪白的中衣,尚且留有几分潮湿的发丝堆在肩头,整个人洁白而隽雅,宛若云中雾般美好。与这座粗鲁无礼的山寨全然相反。
只是,最惹人注目的,却是男人蕖白脚腕处的叮当碰撞的玄铁锁链。
玄铁锁链十分厚重,单是压在男人的脚踝处,便像是某种囚住鸟雀、令它们不得自由的金笼一般。
魏烈知道,这是寨子里的规矩。
被抢上山的男人大多都会经历这一遭,被链子锁上月余。他们骨子硬,大多不愿雌伏于另一男子的身下,性子十分难磨。
有的甚至会耍心机,哄骗匪贼的信任,逃跑下山。
魏烈从前从不曾在意过这些,可当下,但他看到江让脚踝处被磨蹭出殷红的痕迹后,却耐不住心中的软意与不舍。
他从来不知,杀人如麻的自己,竟也有一天会对一个人生出偏爱来。
他一步步走到木桌前的男人身边,随下手中的酒坛,蹲下身,伸出了手。
指骨还未触碰到男人的脚踝,魏烈便看到对方下意识地避让。
但很快,约莫是记起了什么,那如珠蚌的脚腕还是勉强停在了原地,只细微发着颤意。
魏烈心中慢慢烧热几分,他舔了舔唇,半跪在江让面前,微微抬起头,分明是下位者的姿态,却仿若已然将獠牙锥刺在猎物颈侧的大虫。
他取出腕侧锋锐的匕首,一道近乎刺耳的铁器刺啦声响过后,沉甸甸的锁链坠地,成了一块废铁。
魏烈微微弓身,双手缓缓按揉着男人泛红的脚腕,沙哑着嗓音认真道:“娘子莫怕,今日是我没有提前吩咐清楚,你是我娘子,我魏烈保证,你绝不会在这里受到任何委屈!”
江让却只是抿唇,与他对视一瞬后,仿佛被男人眼中滚烫的温度灼伤了,当即慌张偏开了眼。
魏烈却像是从他的眸中看出几分松动的意味,当即手中按揉的力度加大了几分。
只是,他按揉着按揉着,手腕却开始不老实起来。
那双粗粝的手掌一直蔓延到大腿侧的时候,魏烈方才察觉到男人带着几分轻颤的、压在他手上微凉的手腕。
和白日里扇他脸一样,他几乎瞬间就……
满脑子荒唐的匪贼勉强按耐下心中所想,面上扯出一个微微扭曲的笑容,干咳一声,掩饰般地偏过身站了起来。
见江让还是不肯吭声,男人竟也没气恼,只是自说自话地倒了大碗的酒水,黝黑俊厉的面上多了几分隐约讨好的意味:“好娘子,今日是你头一回来渡生寨,陪我一起喝一杯罢?”
江让却只是抿唇看着他,好半晌那张隽雅的面庞微微偏开几分,轻声道:“我不擅饮酒。”
魏烈指节摩挲得险些要秃噜皮了,他喉头微动,继续耐着性子低低哄道:“就喝一口?你那好兄长的性命还是我替他捡回来的,如今都包扎好了躺床上了……娘子,心肝,你就喝一口,一口,好不好?”
江让被他喊得脸红,许久,他方才颤眸道:“……别那么叫我,我只喝一口。”
魏烈当即点头如捣蒜,唇畔的虎牙夸张的咧出几分,恍若猛兽捕猎前的试探。
眼看着眼前心肝千哄万哄总算啃抿一口酒水,魏烈喉头不住滑动,他漆黑深邃的瞳孔中某一瞬间搅出了某种夸张兴奋的猩红。
心中暗暗数着数字,这烈酒最烈不过,便连他都受不住几口,更不用提江让这般的文弱公子了……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男人便眼泛迷离、摇摇欲坠,只得用手腕撑住面颊,方才不会坠下。
魏烈深呼吸一口气,健硕有力的手骨寸寸抚上江让削瘦美丽的肩胛。
没有拒绝。
魏烈舔了舔唇,再也忍耐不住地抱孩子似地搂住男人,不顾对方无力的惊呼,直接摔入特意铺就的绵软被褥。
他猴急得脱去衣衫,露出精壮的身形,黄金耳铛顺着他动作垂下,坠落、轻巧地打在江让藕白的面颊上。
两人吻得激烈,江让甚至只觉自己被卷入了一道无底的漩涡中,毫无气力反抗。
他绵软的推拒被魏烈全然强制按下,男人一边兴奋地剥去他的衣物,热吻如急雨般簌簌落下。
魏烈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匪贼这会儿竟一边颤抖、一边故作哀求道:“娘子、媳妇儿、心肝、卿卿,你疼疼你相公罢,我真的受不住了。”
就在他以为他那心肝迷迷糊糊妥协的时候,江让却眼睫微颤,乌黑的发散在他俊白的肩胛,颊边红痣艳艳生姿。
他轻轻呼气,嗓音轻飘飘道:“魏烈,你喜欢我?”
魏烈倒是快要被迷得昏了头了,他抖着嗓音道:“不是喜欢,娘子,你知道么,我今儿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这辈子我再看不上旁人了。”
“不是喜欢,是一见倾心。”
他说着,痴迷而馋妄地又重重吻了吻男人的嘴唇,啧啧的水声像是在含吻甜蜜的糖果一般。
可下一瞬,江让却眼睑微红,沙哑道:“既是一见倾心,可我却从未感受到过你的重视。”
眼见身上的男人微微顿住,江让垂眸道:“你唤我娘子,却并不敬重我,甚至、甚至不曾缔结婚约,便要与我这般无媒苟合——魏烈,你既想与我过日子,可想过你这般荒唐,日后旁人要如何看我?”
他说得情真意切,可魏烈却只是顿了一瞬,随后埋首于男人颈侧细细舔吻,半晌闷闷笑道:“我说娘子,你莫要拖延时间,我乃是这极西之地无人敢招的渡生寨寨主,连西陵郡守那老家伙都不敢对我指手画脚,你是我夫人,谁敢说道?”
言罢,魏烈只觉他这心肝一计不成,还要继续闹,可等了许久,江让却始终不再动作,仿若心死了一般。
衣衫摩擦的声响渐消,好半晌,魏烈忽地坐起了身,他抓了抓微卷的乌发,好半晌,竟无奈长叹道:“罢了罢了,娘子,你真是我的祖宗,你不如说说究竟要如何?除了放你离开,我保证无所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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