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张了张唇,眼眶猩红,声音沙哑得不成语调:“江哥哥,对不起。”
他说:“如果可以的话,别忘记我,好不好?”
第224章 三心二意凉薄男42
熊熊的火舌冲天而起,浓厚的黑雾仿若密林中遮天蔽日的枝叶,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尽是一片血色的猩红,断断续续的细小爆炸声隐约传来,像是一声声死亡的鼓点。
窒息。咳嗽。眼泪。绝望。
还有置身其中,仿若被烧融为一滩蜡油的恐怖错觉。
刺耳的呼唤在耳畔逐渐拉长、变调,恍惚间,江让听到了很多人的声音。
有诺亚随着坍塌房屋一起淹没的落寞喃喃、有乔允南状若疯魔的尖叫声、也有许多令人头晕脑胀的窃窃私语声。
最终,它们都像是一段逐渐落幕的荒唐戏剧,随着灯光的熄灭,彻底消散。
呼呼——
心跳如擂鼓一般,一声更比一声厚重,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难捱了起来。
眼前的水光逐渐收拢,漫无边际的、宛若黑水般的世界逐渐散开一丝白色的波澜。
苍白病榻上的青年缓缓睁开黑压压眉睫下那双涣散的、略微红肿的、仿若氤氲了水汽般的乌眸。
睁眼的一瞬,随着耳畔尖锐的耳鸣声散去,江让听到了耳畔传来的一道幽幽的、宛若斜雨落入水坑的泣声。
青年一愣,因受惊过度而显得苍白的面颊略微偏过几分,视线看向了床畔长发披散的男人。
妻子今日穿了一身杏白的白色高领衣衫,他卷曲的长发散在肩头、隐约遮蔽湿润的脸颊,从江让的角度,只能看见对方瘦削的颌骨、微红的鼻尖、以及湿漉漉的一小片覆着鸢尾花的皮肤。
江让还记得火场记忆中的最后一秒。
那时的他吸入不少浓烟,意识已经不算清醒,等他被消防员救下后,恍惚之间,他看见了朝他跌跌撞撞奔来的、堪称惊恐崩溃的妻子。
乔允南自小生在高门,礼仪仪态最是端庄,极少见他失态不雅的模样,可当时,男人失魂落魄、恐惧到连路都走不好,甚至连着摔了两跤。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江让隐约听到妻子喃喃的、颤抖的音调。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失火……不是说……打晕那个贱货……”
青年听得并不真切,到最后,只能看见男人哆嗦着唇,无声张合。
“咳咳——”
许是听到了青年的动静,床畔默默垂泪的男人当即惊喜地凑近几分,冰冷发抖的指节紧紧握住丈夫的腕骨,像是溺水的人死死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一般。
“阿让,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乔允南一边急切地询问,一边用手背用力抹去脸颊上的泪痕,整个人看上去苍白又狼狈,却莫名叫人心软下来。
江让吸入的浓烟并不多,眼下清醒过来状态还算不错。
青年微微起身,费劲地靠在白色的枕上,嘶哑张唇道:“水……”
乔允南当即安抚他,乖顺又小心道:“好,我去给你拿,阿让,你好好休息,不要乱动。”
第一口如喉后,江让整个人才算是彻底活了过来。
或许是方才死里逃生,青年整个人还有些控制不住地哆嗦,方才能张唇说话,他便迫不及待地询问眼前的妻子,语调沙哑急促道:“允南,诺亚呢?他怎样了?”
乔允南紧张心疼的面颊一瞬间僵住,像是某种老式电影卡在某一帧后难以继续播放的模样。
但男人很快便调整好了情态,他略微垂头,淡色的、微微干裂的嘴唇张合着低声道:“诺亚吗?他伤的比较严重,昨天已经转机出国治疗了。”
“真可惜呀,据说他浑身皮肤组织烧伤严重,都快不成人形了呢……”
明明说着这样惋惜的话语,男人语调却轻松极了,仿若海上簇生的泡沫,在潮波与风浪的推动中,逐渐消散。
寒意瞬间涌上心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江让总觉得,妻子方才似乎是笑了。
乔允南为什么要笑?哪怕是情敌,也不至于在对方遭遇这样毁灭性打击的时候露出那样怪异的笑容。
还有,妻子在他昏迷之前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着心中不安、太阳穴刺痛异常,青年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更多关于诺亚的事情,只是,他的心口像是被什么灼烧了一般,反复刺痛、令他难以安生。
诺亚说的没错,这件事以后,他确实没办法忘记他了。
…
江让大约是在一周后出的院。
当时诺亚推开的及时,青年身体上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吸入了少量的浓烟,呼吸道受了刺激。
江让的症状比较轻,在经过几遍全身检查后,确定没问题,就办理了出院。
刚出院的当晚,乔允南便忙前忙后地做了一大桌滋补的菜式。
男人热切极了,不停地为青年布菜,忙得团团转。
眼见江让吃完饭了,他还要亲自用温水去浸湿毛巾,认真娴熟地拧干,为丈夫细致地擦拭嘴唇。
江让其实是有些抗拒的,乔允南的态度太奇怪了。
妻子看似贤惠、事事亲力而为,实则对方投注来的眼神中却像是布满了摄像头一般的敏感、窥视、疑神疑鬼。
哪怕青年只是不小心将自己身上抓挠得红了一片,他也会长久地去注目,仿若在确定那是不是江让出轨的证据。
江让确实有些不舒服,但乔允南毕竟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天,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男人替丈夫擦拭完嘴唇后,便细细嘱咐对方早些休息,他似乎心情好极了,一边低声哼着歌,一边收拾桌上的残局。
没有吃完的剩菜剩饭,被他一起倒入一个黑色的塑料中。
别墅里有垃圾处理器,乔允南其实根本无需多此一举。
江让见状,便随口问了一句:“允南,你怎么还将剩饭剩菜放起来了,垃圾处理器坏了吗?”
乔允南顿了顿,半晌,转头微笑道:“没有啊,只是前一阵子在小花园那边遇到了一条流浪狗,想着浪费也是浪费,就留起来给它吃了。”
江让原本并未将对方这句话放在心上,但对方话语间的某些异常实在令人难以忽视。
比如,这么多年来乔允南从来没和江让提起过猫猫狗狗,这意味着,妻子根本对小动物无感。
又比如,这里是高档别墅区,每天都有保安巡查,怎么可能会任由流浪狗进来呢?
江让嘴唇张了张,只是,还未等他说出口,却再一次听见了那一日晚间听到的‘咚咚’声。
很小的声音,却又像是锥子穿木一般有力,仿佛有人在地底下用铁锤将那锥子往上敲砸一般。
可青年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要被钻得破开来了一般。
“咚咚……”
又是一声。
清晰无比。
一瞬间,江让瞳孔微缩,只觉得鸡皮疙瘩从头皮处开始往下蔓延,浑身不得动弹。
脑海中宛若劈开一道闪电。
脸色惨白的青年慢慢地低下头,盯着地下棕色的地板,几近窒息的心口生出了一个恐怖的念头。
他时常站着的地板下,是否藏匿着另外一个人?
诺亚曾经和他说的话像是条毒蛇一般地往他的耳蜗中钻爬。
“你以为乔允南就是个什么好东西……”
“你包养的那个大学生,就被他关在你家的地下室里……”
“——算起来,有一个月零九天了。”
不,如果那样算,现在是——一个月十七天了。
“轰隆——”
一阵刺耳的雷声响起,屋外狂风骤起,客厅内的扇形的玻璃窗被吹得左右摇摆,杏白厚重的窗帘鼓动震颤,仿佛那白色厚实的帘布便是一块又一块的裹尸布,而钻入其中的冷风,便是臃肿可怖的死尸。
江让浑身开始不自觉地颤抖,头颅中一片阴惨的空白。
假、假的吧?
他眼球乱转,慌不择路的、自欺欺人的想,允南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呢?
上一篇:我靠写鬼故事爆红全星际 下
下一篇:你到底钓不钓啊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