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争却全然理解错了江让的意思,他被少年训斥的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健壮的身躯,黑眸中的野心像是灰打成的土雕,一瞬间便消散得只余下可怜的尘土。
男人小山似的肌肉不断起伏着,指节绷紧,最终他跪坐在床榻上,垂着头颇有几分无措道:“对不起、对不起让宝,你别气,我是自愿的……”
江争说着,露出一抹在江让眼里堪称疯子的笑意,他眼眸氤氲,小声道:“让宝,我们已经结婚很久了,你一直不肯让我碰你,肯定是因为我做的还不够好,我、我去学了!让宝,我想让你高兴。”
男人说着,嘴唇嗫嚅,像是有什么未尽的、哀求的话语被他强行吞进了口舌之中。
“跟谁学的?”冷而厉的声音莫名响起。
江让死死盯着眼前的兄长,咬着牙关,光洁的下颌线崩得很紧,像是根随时都会崩断的琴弦。
江让眼眉生得清冷斯文,现下竟莫名显出几分逼人的憎意。
眼见江争不答,他猛地拽过男人手心的那枚小巧的银色钥匙,用尽全力砸在破旧水泥的地上,嘶声道:“我问你是跟谁学的!”
江让很少发这样大的火,他从来都是个懂得克制情绪的孩子,擅长理性思考,懂得分析利弊缘由。
可以说,他仅有的失控都是被江争给逼出来的。
眼见少年双目泛红,白润的面中像是一块被撕碎的玉帛,他喘着粗气,整个人像是被即将被吞天的海啸淹没一般。
江争终于慌了,他慌乱的、颤抖的道:“我、是跟一个站街男学的,让宝、让宝,我错了,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学这些了——”
“哥,”江让的表情慢慢落下来,逐渐演化为一种极度疲惫无力感,他张了张唇,哑声道:“我们不是说好,只做兄弟的吗?你做这些,除了伤害你自己、作践你自己,还有什么用?”
“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才肯看清事实?我这辈子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你。”
江让闭了闭眼,他看到了江争眼中近乎绝望的黑潮,可他动了动唇,依旧残忍道:“哥,我求求你了,算我求你了,你别逼我了行吗?我真的很累。”
空气中近乎凝滞,痛苦与蒙昧像是一场滂沱的大雨,抽筋剥皮地浇打在他们生来对彼此裸露的皮肤上。
江争黑郁郁的瞳孔中已然失去了一切的光彩,甚至他终于开始神经质的意识到,江让在嫌弃他、恶心他。
——因为他这副丑陋的、不知廉耻的模样。
他开始觉得自己也是那么恶心、丢人、肮脏、不贞不洁,对啊,他这样的荡夫,应该被浸猪笼才对…男人浑身承受不住的颤抖着,眼泪汩汩流淌在惨白的面中,像是被涂满脸的、凝固透明的胶水。
江争跪倒在床上的身体愈发弓下,他几乎半趴在自己健壮的大腿上,两双泛着青意的手掌用力往下扯着黑色皮衣,因为过分用力,男人的手掌近乎将它们扯得变了形状。
而他这样做,只是为了遮蔽自己企图献媚的腿间。
又或者说,是为了让他的让宝,别那么恶心他。
江让不知道男人在想什么,少年的脑袋乱极了,他唯一明白的是,如果不彻底将江争的心思斩断,以后这样事情只会更多。
至少,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哥哥误入歧途,毁了一辈子。
于是,江让哑着嗓音,深吸一口气道:“哥,其实——”
“让宝,别说了……”
江争已经狼狈的与泥泞无异了,他通身崩溃一般的瑟缩着,明明是那样高大的身姿,此时却近乎缩成了犬类般的大小。
他无声的哭着,哀求的无措道:“我求求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我真的不想听,让宝,你走吧,你走吧,等我收拾好再回来,我——”
“哥,我恋爱了,过段时间,我会把段文哲带回来,让你们见一面。”
江争一瞬间没声了,他整个人都呆呆的,像是被彻底拽出水源的可怜白鱼,努力呼吸着,却抵挡不了无水的生活。
他仿佛正在无声的走向死亡。
江让的心脏收缩了一下,细微的刺痛感令他窒了一瞬。
可他知道,他绝不能对江争心软。
他们已经退无可退了。
江让慢慢转身,耳畔响起尖锐的耳鸣,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黏腻的汗水将他的脸刺得殷红而潮湿,他不断在心底麻木的告诉自己。
不要心软、不要转身、不要后悔。
可少年还没走两步,他甚至没走到那扇生锈的铁门边,身后就传来了跌跌撞撞的声音。
等江让从恍惚中反应过来的时候,江争已经跪在他的脚边了。
男人死死拉着他的衣尾,摇摇欲坠的、如剧毒的蜘蛛一般坠在少年的衣尾处。
江争的眼睛很红,红的甚至已经有些不正常的渗人了,他近乎病态的仰着惨白的脸,哆哆嗦嗦的对他心爱的少年道:“让宝、让宝,你别走,我、我不求你爱我了,真的、我不求你爱我了……”
他说的太急促了,甚至不注意被呛到了,咳得惊天动地。
男人努力止住咳嗽声,小心翼翼地裂唇,露出一抹凄惨的笑意,轻声道:“我不介意你和段文哲在一起,我给你当小三好不好?”
“他、他是个大少爷,你多少会受委屈的,我就不一样了,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真的、我什么都不要了,也不会影响你们的感情,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行吗?”
江争哆嗦着还想说什么,江让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
江让深呼吸一口气,未出口的话语湮灭在喉间,他看见滚烫的手机中蹦出了一条岩浆一般的消息。
是段文哲发消息来了。
男人担忧的询问他:“阿让?你哥哥怎么样了?情况严重吗?需不需要我现在叫医生来帮他看看?”
江让眼皮一抖,好半晌,他垂着眼回了一条消息。
当莹白的屏幕上跳出一条回信时,段文哲紧绷的情绪突然松懈了几分。
他微微眯眼,棕眸中的笑逐渐失控,瞳仁中的光点像是一块块碎裂的骨头,泛着冷白的光芒。
江让回他的消息是:‘不用,他没什么事,我马上回来了。’
段文哲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剧烈的高潮起来了。
他慢慢的、近乎病态的将自己的脸、耳朵、皮肤凑近手机,他努力听着手机那边少年的声音,被满足的安全感几乎如一座神庙一般,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极乐的光晕中。
他听见了,他的爱人对另外一个恶心的男人冷漠道:“对不起,哥,我拒绝。”
段文哲的眼瞳几乎一瞬间的失焦,他浑身颤抖着,双手用力捂住近乎扭曲的脸庞,发抖的口唇中溢出钉子剐蹭玻璃般尖锐的笑意。
他笑得眼中都溢出了泪光,那样斯文儒雅的男人,宛若方才手淫过一般的,就这样颓靡地瘫在驾驶座上,通身被满足的幸福像是烈烈的野火,将他烧得熟透了。
段文哲失神地盯着灰暗的车顶,像是在极端的欢愉中生出了幻觉一般,他喃喃道:“你们瞧,他没有出轨,他完完整整的爱我了。”
段文哲近乎能感觉到一种溺水的窒息感,他被幸福感包围着的同时,隐隐刺痛的不安却愈发根深蒂固的扎入他的心尖。
他越是幸福,就越是多疑,越是痛苦。
他的爱情没被诅咒,可他被诅咒了。
他注定永远不知满足、永远试探、永远惶惑不安。
段文哲失神的听着少年关上铁门的声音,听着那逐渐走向自己的脚步声,好半晌,他像是一只被植入脊椎骨的软体动物,慢慢支撑着身体,恢复了端方君子的模样。
段文哲抚平衣襟,理顺头发,慢慢对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一个儒雅的毫无破绽的笑容。
他彬彬有礼的下车,走向他方才受了惊吓的爱人。
“阿让,怎么了?”
他露出一个蹙眉的表情,绅士得像是披着人皮的狼先生。
江让约莫没有察觉到他的腐败不堪的内心,少年颤了颤眸,有些心神不宁道:“文哲哥,你怎么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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