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让轻笑一声,指腹随意碾过他唇畔鲜红的口脂,轻哑道:“真乖,这东西可是你肖想不得的,若是被它的主人知晓了,怜怜可就要小命不保了。”
蓬莱之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怜怜当即被吓得面色一白,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看你吓得,”江让笑了,他面色温柔,如沐春风,指骨轻轻挑起那伎子削尖的下颌,柔声安慰道:“莫要怕,方才只是吓你呢。”
怜怜当即缓和过来,姿态羞怯道:“大人真坏——”
两人还没调情两句,香木的门便被人猛地撞开了。
来人身穿一身紫袍,发束玉冠,腰挂象征身份权势的玉璜,面颊板正,端得一副清正风骨之态,正是那御史大夫崔仲景。
随着男人走入,他身后穿着盔甲的官兵更是齐齐踏入,将其间的伎子全部压制了起来,连带着江让身畔的怜怜都被人毫不留情地压在一边。
崔仲景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放荡暧昧的场面,黑眸冷凝地看向坐在首席面颊微红,乌发稍散、玉冠歪斜、毫无正形的江让,冷声咬牙,一字一句道:“江丞相,本官此番奉陛下之命,前来查封青楼,肃纪正风,还请江大人同我走一趟。”
江让微微眯了眯眼,这些天,为了降低皇帝的心防,他于朝堂之上不曾动作,私下更是故作颓靡,留连青楼。
此举到底还是有些作用的,商泓礼当真信了几分,于丞相党不再步步紧逼。
如今,对方连崔仲景都派来了,也是在告诉他,适可而止。
江让当即眯眼轻笑,眼见那人如当年在学堂中般一板一眼,忍不住便生出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他单手撑颊,昳丽的桃花眼轻轻扫来,哼笑道:“崔大人,如今是下朝时间,本官不过想放松片刻,也不曾嫖妓,此事你也要管?”
崔仲景清正冷凝的眸定定瞧着他,好半晌,再次道:“本官此番奉陛下之命,前来查封青楼,肃纪正风,还请江大人同我走一趟。”
“江大人身为百官之首,更应该以身作则,天子触法且与庶民同罪!”
江让索性佯装迷醉,身体微微后靠,嗤笑道:“本官不管那些,本官醉了,今日偏不走了,我看谁敢动我?”
崔仲景显然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他眼神冷厉地扫过一畔瑟缩的怜怜,忽地几步向前,一手握住江让灼热的手臂,将对方压上自己的后背。
江让没想到他真敢动手,一时不慎,鼻尖撞到对方结实的后背,撞得生疼。
许是听到了动静,崔仲景当即松开铁箍般的手掌,他轻轻放下男人,凑近些许,语调带了几分急促道:“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
江让捂住鼻尖,桃花眼已然晕开了几分水色,他下意识想后退几步,崔仲景却步步紧逼,偏要问出个好歹。
江让实在烦不胜烦,拿开手掌,露出微红的鼻尖,皱眉道:“崔大人,非礼勿近。”
崔仲谋却愣了一瞬间,忽地脚步狼狈地后退一步。
他抿唇再三,好半晌才低声道:“江子濯,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小痛,你哭什么?”
江让:“……”
江让:有病?
作者有话说:
江让:excuse me?
崔仲景是那种一板一眼的古板直男……妒忌也是一板一眼的妒忌
第249章 佛口蛇心伪君子23
玉烟袅袅,檀香自香炉鎏金顶的铜雀尖喙间逸散。
青玉砖瓦就着烛火与天光,折射出寒潭般的色泽,那光芒飘忽在殿顶的八卦玄龙阵上,映衬着其下的帝王玉座,更添几分神秘威严之感。
金丝楠木案后,身着暗纹锦缎常袍的帝王眉目微蹙,修长的指节微微曲起,漫不经心地敲击桌案,而分别坐于他下首左右两侧的臣子则是眉目稍敛,看不清情绪。
好半晌,商皇方才叹气,指节按头,语调颇为无奈道:“……此事实是难办,但偌大朝野,太尉又因公无法脱身,朕实在难以找到其他能够平定此事之人。”
自江让从蓬莱回了太华,也不知是否当真有鬼神之力,抑或是政令下调得颇为顺利,各地祸端当真渐平。
但百废俱兴之下,朝堂内可拨出的官员、米粮、钱财已至甄尽。
此次商皇召来江让和崔仲景,便是为这极西之地盛起的匪灾。
一月前,极西之地的双日异象已然消失,但因着多日无雨,庄稼粮食旱死无数,百姓民不聊生,朝廷的赈灾粮经过层层剥削,发放下去也不过杯水车薪。
且极西之地本就位于太华国的边界线,此地天高皇帝远,民众多数不曾开化,原先便有不少不成气候的匪贼盘踞此地。
如今,在灾害的催化之下,那些匪贼吸纳了不少当地青壮年,竟拧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起名为渡生寨,意为众志成城、渡过生劫。
若仅是如此,便也罢了,可它们竟还在不停地朝外扩张,不出多时,便已然聚成了一股颇有组织性的反叛势力。
连当地的官员都对他们无可奈何。
眼看那渡生寨愈发势大,当地郡守再也耐不住,连夜急催驿站,快马加鞭地派人赶来京都回禀求援……
空气沉凝半晌,位于帝王案下左畔、身着岫玉色长袍的男人稍稍理了理衣袖,方才侧身,不急不缓地对着商皇拱手垂颅道:“陛下,此事臣可应下——”
此话尚未说完,帝王右畔那一身青衣、清正雅俗的崔仲景却同时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危机四伏,臣愿同丞相同往!”
江让稍显意外地偏了对方一眼,极西之地的匪灾十分严重,此行大概率极不讨好,甚至有性命之忧。
江让愿去也不过是也不过是为了自己于此地圈养的私兵,当然,若是能收复这些个匪贼,那么于他日后搅弄风云则有极大的助力。
可崔仲景根本不必犯这等风险,前往此等穷凶恶极之地。
许是隐约察觉到了男人的视线,崔仲景微蹙的眉头下意识地松开几分,脊背绷紧,眼眸不自觉地偏向对方。
触及到江让意味不明、如狐如狈的笑意后,他忽地动作一顿,迅速地、欲盖弥彰地转回了头,掩埋在乌发间的耳根绯红一片,恍若烧红的雾云,那红晕最后直直烧到那张正义凛然的面颊正中。
江让稍稍挑眉,眼见对方如此模样,一时竟萌生出几分好笑之意。
崔仲景此人面皮极薄,十分容易羞恼,年少时期,两人时常因着学堂之事争得面红耳赤。
当然,大多时候都是江让把他气得仰倒。
以至于这人后来似乎对他应激了,很长一段时间内,江让哪怕只是随意偏瞧他一眼,此人便会迅速变色,十分有趣。
更不用提,去年不久,两人奉命出使轩辕国,轩辕国君心存的交好之意,奉上不少人首蛇身的美人来伺候,但阴差阳错的,饮醉失智的江让竟推错了门,进了崔仲景的屋子。
江让至今仍记得此人当时狼狈不堪的情态——
从来清正廉明、刚正不阿的崔御史被他随意按在床榻之上,齐整的官袍被扯得凌乱、正直凌然的面上满是慌张与呆滞。
很难说当时的江让是否留有意识,或许,他本就是借着酒意在欺辱作弄此人。
可崔仲景不知此事,于是,不知不觉的,那双推拒的手腕从刚开始的惊惶,到后面逐渐被亲吻得松缓、克制,乃至留连。
他像是一锅被火焰烧开的沸水,不过寥寥几个吻,面颊上的汗水便止不住地下溢。
对于崔仲景来说,他如此动荡而漫长的大半生几乎都在践行一个如枷锁般的信条。
克己守礼。
小时每每他犯了错事,便会被父亲责令跪在庭院中抄写反思。
他不知自己在多少个月夜抄到麻木、荒寂。
乃至多年后的他,心脏依旧被年少的庭院、月夜、墨漆的气味囚困。
可他当真如此正气凛然、毫无脏污吗?
事实证明,不是的。
他是人,便注定有人的七情六欲、贪嗔痴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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