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宦官们正努力讨好新帝的情况下简直不要太扎眼,这要是被新帝与太后知道了,误会他们体的立场,这不就是想让他们死吗。
况且大家跟先帝之间都是在互相利用而已,你表现好像要士为知己者死是哪一出,不觉得自己太格格不入了吗,你再衷心难不成还能进老刘家的坟吗。
而且你在何进那里拉了那么多仇恨,办了你说不定还能暂时和解一下。
宦官与外戚看起来势如水火,但有的时候也是可以联合一下的。
再者说,郭胜当初拿出来讲的恩情也不是假的,要知道光和四年何皇后毒杀了刘协的母亲王美人后,差一点就被愤怒的刘宏给废了,还是郭胜帮了忙呢。
反正别管怎样,先办了蹇硕就对了!
于是,蹇硕猝。
而现在外戚与宦官的战斗情况是这样的:握有军权的蹇硕已经被办掉了,但是宦官们靠着如今的“柔弱无助”以及能言善辩靠上了太后,本该跟何大将军兄妹一心,实际上几乎没怎么兄妹一心过的太后现在实际上是偏向宦官的。
如果这个时候先帝宠臣能够站出来发言一下,真的是能够堵得太后哑口无言的。
毕竟虽然他们一个是太后,一位只是侍中,但两人中到底哪个更被先帝亲近这是众人皆知的。
荀攸作为士人对宦官是绝对不存在任何好感的,而就他观察陆离的态度,这种事情倒也不是绝对不能谈。
可就算要谈,荀攸也不准备在这次会面中谈。
前面温情脉脉的关切了半天,后面突然说起了政治目的,就显得前面的所谓情谊充满目的性,带着种图穷匕见前的诱惑与麻痹。
虽然荀攸跟陆离没有多少真切的情谊,血缘是能够将人联系在一起不假,却也没有神奇到只是拥有血缘关系就能自动产生情谊。
荀绲与陆离的情谊,带着长辈之间情谊的爱屋及乌,加上后面几年通信的情感交流延续。
荀攸虽然没有情谊,但也不想用自己的政治目的去让陆离误会荀绲的这份情谊。
又不是一生只能见一面,留到下一次以自己的名义来单独谈又能如何。
在不涉及政治斗争的情况下,两人的这场见面倒也称得上是相谈甚欢。
虽然陆离这里比较冷清,但荀攸觉得对方这里的冷清,可比何大将军那边过度的热闹让人喜欢多了。
毕竟一群人说着说着就要争起来,争着争着就要打起来,每天不是歌功颂德拍马屁,就是炸药桶一般的互相攻击、争名夺利,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有的时候人越是缺什么,越是容易在疯狂弥补的时候走极端。
就拿何大将军举例,他其实就很在乎自己的屠户出身,现在正在疯狂招贤纳士之中。
虽然招来的也不乏名士,却也不免鱼龙混杂,充斥着许多功利且无能之辈。
而且他这种看似自傲实则暗藏自卑的情况,也让不少人明着捧他,实际上根本看不起他,完全将他当成了斗倒宦官的工具人。
相谈甚欢的两个人从白天谈到了上,甚至还来了一个抵足而眠。
这是陆离第二次跟人抵足而眠,第一次是跟刘宏。
毕竟对方想要跟陆离刷君臣相得成就,别的君臣有的抵足而眠,他们两个也不能落下。
主打的就是一个别人有的我们要有,别人没有的我们还要有。
在他生病之前,他都准备要裁撤其他侍中,将侍中变成只有一人的陆离专属职位,甚至还要进一步给他提高待遇。
“宰相必起于州郡”,对方给他画了饼并且真的有在做,这实在令人心中难言。
荀攸打定了主意今日只谈家事,不论政治。
但是当两人熄灭大多灯火躺在床上,却听到陆离突然说起了政事:“大将军可知你我之间的关系?”
荀攸:“自是知道。”
旁边仅留一只摇曳着火光的灯盘带给室内些许亮光,他听到躺在床榻外侧的陆离似乎轻笑了一声:“他可有嘱咐你什么?”
荀攸依旧不曾欺瞒:“有。”
陆离:“不准备告诉我吗?”
荀攸:“攸不欲因此令叔父有误仲祖父之心。”
“我如何会有此误会。”陆离坐起来:“公达,如今局势不明,大将军可有召外兵入京之心?”
荀攸随之起身:“叔父此言何意,大将军如何会……”
考虑到大将军的性格,倒也未必不会有这样的主意。
甚至哪怕他没有,可他手下那一群人中极有可能会有。
一想到这种可能,荀攸的淡定脸都有些裂开了,这事情不仔细想好像有点道,能够帮忙的的好主意,但仔细想一想简直处处都是坑。
不过他倒也没有火急火燎的穿好衣服就往大将军府跑,不说人家会不会接待他,这么点时间真的改变不了什么,也起不到什么决定性因素。
他看着挑起这个话题的陆离:“叔父之意是?”
陆离:“不知公达是否听说过我与大将军之间的不睦?”
荀攸:“有所耳闻。”
陆离点头:“有所耳闻便好。”
“最先他宴请于我却又将我弃之不顾,失礼至极,后托人言及此事,道是收宦官所误。”陆离简单说着他们之间恩怨的开端。
“先帝在时,我不计前嫌、不予计较,他还表现的颇为感动。如今世态变换,他怕是在与我计较,等着我去向他认错请罪。”
荀攸透过些许光亮看着那张镌刻上骄傲的脸。
陆离说:“可我绝对不可能去做这样的事情。先帝在时,从未让我受过委屈,先帝去前,亦对我多有不放心之处,我若在先帝去后屈己,如何对得起这君臣一场。”
陆离说的言之凿凿,荀攸也知道此言无虚。
若非如此,如何会让众人敬之、妒之,不敢轻易触之。
真正的偏爱从来不是让人嫉妒后毫无顾忌的出手陷害,而是让人哪怕嫉妒也不敢乱来。
观察过荀攸的态度后,陆离说:“公达明日可前去告诉何进,我不会帮助他借先帝之名向太后施压,也劝他莫要兵行险着,如同逼宫。”
“再与他说,他若非要犯蠢,切莫选择董卓。”
“先帝在时,欲征其为少府,可那董仲颖却贪恋兵权,百般推诿,以吾观之,其心异也。”
陆离还说:“若是大将军不愿,可将此事告之袁本初与曹孟德,他二人当知晓其利害关系。”
“我见公达有报国之心,可叹此时我正值进退不能之际,唯有将此事托付与公达,其间言语,公达自便。”
陆离没有看错,荀攸确实不会拒绝这种事情。
可虽然将事情托付出去了,陆离却清楚董卓这事八成是阻挡不住,毕竟当初刘宏还在时,他不仅对刘宏说过,也对皇甫嵩暗示过,均没有取得效果。
但总是要再试一下的,哪怕失败好歹刷个人设。
至于为什么不能帮何进,原因去掉陆离已经对荀攸说过的那些,其实也很简单,就在于刘宏死前他们最后相处时对方说的那番话。
表面上对方是在回忆过去,在陆离表忠心的时候还阻拦了一把,说什么你不用为此做什么。
但你要真的纯字面意思去解皇帝的话,那你也不用待在洛阳了。
哪怕人家就是那个字面意思。
可你都听过对方讲述的自己当年如何受到窦武的压迫操纵,如何还能帮着此时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与窦武划等号的何进去对付宦官呢。
第二天送别荀攸后,陆离又迎来了新的拜访者,也是自己的老朋友——杨琦,杨公挺。
如果说荀攸除了是陆离前世有所耳闻的历史名人外,今生不过是拥有血缘关系但第一次见面的存在。
那么杨琦虽然前世半点没听说过,但今生却是陆离切切实实的朋友。
两人一见就握住了彼此的手,相携而行,仿佛两年多的分别从不曾存在过一般。
但两年多的分别怎么会不存在呢,那两年切切实实存在于他们之间,期间风云变幻,恍惚间甚至会让人有种分别了半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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