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贼的,心都虚。
而且他这个心虚还不是一般的心虚,陆离在信中隐约提了一下,李傕怕是暗中筹备了什么实际行动,只是目前看暂时被这两场地震给吓回去了。
虽然对方也是个战场上血雨腥风过的将军,但一点也不妨碍对方迷信啊。
曹操与荀彧都看懂了陆离的暗示,陆离不仅暗示了李傕存在暗中筹备,还表示这筹备大概率还是瞒着郭汜的。
这其实并不令人意外,之前不团结就是死的时候,两人自然是互相交付后背的存在,可现在一切太平了,两人的关系也就那样了。
再者说,“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有些事情想要做的话自该如此。
不过倒是没想到陆离会在李傕郭汜之间来上一场沉默的挑拨,以前陆离不能说不擅长这方面,他时常会有神来一笔,但奇招多有的时候也是跟不稳定挂钩的。
现在,比起之前的出奇制胜,倒是颇有几分大巧不工、举重若轻的感觉了。
说完了信,曹操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
荀彧都不用对方多说,立刻就明白了对方到底在叹什么。
不就是担心陆离会留在长安不回来了吗,毕竟天子赠玉,此情此景对于陆离而言如此能够不动容呢。
换成别的事情,荀彧还能帮忙分析一二,但这事是真的不好说啊。
荀彧:“明公勿忧,伯安素来豁达明朗,当真主意有变,自会直言。”
曹操真的有被这话噎到,文若啊,真心的还是故意的,安慰的很好,下次别安慰了。
郭嘉来曹操这里听说了这件事情后,却是给出了与荀彧完全不同的反应。
他带着几分揶揄道:“我还以为明公对此早有预料,不想竟非如此。”
曹操也不恼:“奉孝有何教我?”
郭嘉不答反问:“明公既有迎奉天子之意,可曾想过到时要如何安置伯安吗?”
这个问题倒是把曹操给问住了。
他之前是想过的,但现在并不准备实行之前的想法了。
第104章 离开长安
虽然收到了多方的过年邀请,但几乎没有任何意外的,陆离选择了刘协。
比起当年他爹筛选后也可称之为一大家子的守岁陪同者,刘协虽然有姬妾,但是在这个时代确实称得上是孤家寡人一个。
——长辈没有,正妻没有,子嗣也没有。
作为一个妥妥的三无皇帝,这个年节对方也没有叫上姬妾,只自己一人与陆离一同守岁。
毕竟当年他爹选择的陪同者,不是太后、皇后,就是皇子,这起点都给抬起来了,总不能在自己这里落下来。
刘协拥有的本也不多,若是连在自己可给范围内的存在都给不到位,他这波到底是在拉拢关系,还是在撕碎美好回忆呢。
刘协给出了自己能够给的最高待遇——天子亲自陪同。
物质虽然没有多少,但情绪价值一下子就拉满了。
虽然陆离本身没有感觉到获得了什么情绪价值,但也不是一无所获的。
看到自己来到百分之九十之后就开始龟速前进的后世传唱度任务进度,在自己落座后竟然瞬间上涨了百分之一,对于这个数据统计规则,陆离委实是摸不清半点。
难不成他跟刘协的这一场守岁,会出现什么特别的事情,以至于在后世被热烈讨论?
想到这种可能,陆离暗自打起了精神。
然而打起精神似乎没什么用,曾经与刘宏待在一起的时候,哪怕陆离是个i人,但也从来不会有冷场的时候。
不仅是刘宏总是会主动cue他,也因为对方身上可聊的东西,他们之间可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随便起个头保守都能聊上十个来回。
而刘宏虽然荒唐,但这份荒唐换个角度也会变得很有意思,有时候对于陆离的某些“奇思妙想”,对方这个古代皇帝看起来比陆离这个说话的穿越者都接受良好。
哪怕什么都不聊相对沉默着,他们之间除了闹僵的那一次,也很少有尴尬的时候。
可是换成对方的儿子,这感觉就瞬间不对劲起来了。
虽然是在守岁,但也没有必要这样一脸严肃的守着吧,当年咱们一起守岁的时候,我和先帝不还分享见闻来着吗,那时候我还围观了你跟你哥被太后与皇后拉扯着像是两个小玩偶。
可现在想想,当年一起守岁的,“活着的”好像就剩下他们两个了。
这样一想,他们俩现在再这么一坐,莫名有点开追悼会的架势。
陆离要是再老上二十岁,说不定这个时候还能倚老卖老一把,来点年长者的生活经验分享。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两个虽然相差将近二十岁,但因为陆离一点不显老,看起来也就是十岁左右的年龄差。
这个差距真的是要多代沟有多代沟,很多话莫名其妙就开不了口了。
陆离第一次在发现自己是个i人之后,意识到自己竟然能够如此i,还要让人家一个十几岁的小少年主动找话题。
真的不是陆离不想说,而是感觉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
说点开心的,人家现在这么惨,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说点不开心的,大过年的,非要搞抱头痛哭那一套吗。
说点回忆过去的,衬托的现在多悲惨啊。
说点展望未来的,欺骗小孩你是真不要脸。
陆离觉得自己现在的沉默纯粹是因为无话可说,全然忘记自己当初在兖州是怎么跟人家侃侃而谈,坑人一点底线都没有的。
为数不多的良心可能就用在此刻的沉默上了吧,大过年的,不想忽悠孩子了。
毕竟孩子都这么惨了,未来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至少他心心念念、暗中努力想要达成的重朝纲,八成,不,应该说九成九的是没有任何希望了。
留下零点一成,完全就是一个心安慰以及世事无绝对。
陆离不想忽悠人,可架不住人会自己忽悠自己。
陆离不清楚刘协到底脑补了些什么,但总逃不过那些东西。
刘协:“年节之际本不该扫兴,只是年后侍中怕就要回兖州了……”
“侍中为曹卿而来,却从未与朕说过其中所求,朕不信是单纯陈明战事。”
“望侍中可如实相告。”
当着刘协的面,陆离从来不会用“明公”来代指曹操:“曹州牧有匡扶汉室之心,故而派我前来,欲诛贼讨逆、迎奉天子。”
刘协颇为尖锐的问:“我听过太多人想要迎奉天子了,打着这样的幌子,可实际上呢,他可是欲取李郭而代之?”
他本不该将话说的这般直白,可如果对着陆侍中都不能说这话,又该对谁去说。
陆离觉得人有的时候真的很奇怪,比起那些对你付出的人,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为之付出的存在,可明明前者才更可信啊。
陆离没有对着刘协做什么绝对不会的保证:“人心素来难测,我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但至少在派我来的那一刻,他是无此想的。”
这样的话,显然比绝对的保证更能取信于人。
刘协看起来稍微放松了些:“以侍中之见,我当应和否?”
陆离却不答反问:“以陛下之见,王司徒当年因何失败?”
刘协没想到陆离会问这个,他想了想:“因王卿操之过急。”
语气中,不由流露出些许遗憾,那时的王允固然跋扈,可到底好过如今的。
“不,不只是因为这个。”陆离说:“还因为他以离间计避开了正面战场,于兵事之上走了捷径,却无能从政事之上绕回来。”
刘协似懂非懂。
陆离:“陛下,世道变了,如今大汉摇摇欲坠、正是礼崩乐坏之时,是不看礼数,要看刀兵的。”
这番话似乎与刘协最开始的问题没有任何关系,可刘协突然就明白了陆离的意思,其实选择权从来不在自己,甚至也不在曹操,全在刀兵之上。
哪怕刘协这边答应了,可说不定曹操都不等见到刘协,就已经死在别人的刀兵之下,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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