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关怀归关怀,火气未消却是真的,现在陆离显然没有任何为之前的争执低头的倾向。
吕布一反常态的对此不恼也不气,他那股遮都遮不住的得意简直让人想要忽视都难,个一副恨不得将“你快来问问我”写在脸上的架势。
陆离也没有让他唱不下去,便开口递了个梯子:“奉先匆匆赶来,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一来就想要说,结果先是吃饭,又是被关心,现在终于有机会说了,吕布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对陆离说起了自己帐下出的好主意,个一副我的手下都如此棒,你懂我有多棒了吧。
陆离不觉得张辽是那种会隐瞒他们之间传递消息的人,再说这种事也没法瞒着,吕布找自己一说不就露馅了,所以是吕布压根没有听对方说完就急冲冲跑过来了吧。
奉先,你说你但凡能多一点耐心,也不用跑这一个来回。
也不知道这急性子是哪里来的,你难道是什么撒手没的哈士奇吗。
不过如今对方这样认为似乎也没什么不好,陆离笑着点头:“确实是好主意,奉先以为如何?”
吕布闻言也是哈哈大笑:“这般说来,伯安是同意了?”
陆离自己的主意哪里会不同意,可他对着吕布也没有将话说的绝对:“若事情妥当,我自然没有不应之。”
“只是不知道奉先是准备行军屯之事,还是准备去清剿收纳黄巾以扩充兵力?”
小孩子才要做选择,吕布选择全都要。
吕布:“我去清剿收纳黄巾,伯安留于泰山郡做安置军屯之事,如何?”
这种安排自然是在陆离的设想之中的,但屯田可不是说你找来一群人就可以屯的,田地、农具、耕牛,这都是缺一不可的。而且这人也不是能随便找的,人家家里有田有地的,干嘛要到你这里来又当兵又种地的。
百姓或许学识不够,却也不是大傻子。他们或许看不到长久的利益,却对眼前的生存盈亏算的比谁都清楚。
官兵或许会骗人,但肚子不会,吃多吃少,饿多饿少,难道会感觉不出来吗
土地、农具、耕牛,以及劳动力,陆离实在很难不将自己的视线投向本地的世家豪强。
泰山郡这边的士族中比较有名的就是泰山羊氏,虽然这家原定历史上会出现晋朝开国元勋,甚至是两位晋朝皇后,但现在暂时可以算的上是曹操阵营的人。
当初接到曹操给的社交任务后,陆离在兖州活的像个社交达人,不说将兖州大大小小的世家豪强都认识了个遍,却也称得上是在圈子里混出了个耳熟来。
当年他在乐安郡对着豪强动刀子,在洛阳对着刘宏说要帮他清世家豪强,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虽然陆离本人不这样觉得,可架不住别人这么想。
所以当吕布听到他对世家豪强的打算后,一脸惊愕的望着他,那模样好像看到兔子长出了老虎的獠牙。
吕布说话都结巴了:“伯、伯安,你说什么?”
此刻他宁愿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都不愿意相信陆离真的说了这种话。
在不确定的同时,吕布眼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了些许不自然。
陆离好似没有察觉到对方那份转瞬即逝的不自然,他充满耐心的对着吕布重复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我说屯田需要田地、农具、耕牛,希望奉先帮我去找他们借上一借,顺便要是能够借到他们藏匿的隐户就更好了。”
虽然说的是“借”,可是让吕布去“借”,“借”的还是这些东西,这意思真的挺明了的,吕布在董卓手下也没少干过类似的事情。
吕布倒不是不能做,也不是不愿意做,他就是不明白爱惜百姓、珍惜民力的陆离怎么突然就要这样做了。
陆离觉得原因挺简单的:“我需要而他们有,我强而他们弱。”
“他们不将百姓当人,我亦不将他们当做百姓。”
他看着吕布:“况且他们于你我二人之间挑拨离间,欲致使奉先与我不和,此等用心险恶之辈,若不施以雷霆手段,何以震慑其鬼祟之心。”
吕布看起来个人都有点不自然了,他想要开口解释,又想要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姿态。
吕布:“伯安何出此言?”
陆离一派自然的夸赞道:“奉先质朴纯然,赤子之心,不知晓奸邪之辈是如何矫饰欲望,蒙蔽世人的。”
“他们表面迎合奉先,赞叹奉先勇武,蛊惑奉先多征兵卒,实则是想要借机侵占良田,兼并土地,收民为奴,到时好处他们尽数得之,恶名却皆为奉先所背负。”
如果说一开始吕布还只是不自然,现在就已经开始勃然大怒了。
他倒不是陆离说什么就信什么,他是仔细思考过的,陆离说的没错了,那些人确实是这样做了,后续也极有可能按照陆离说的发展。
而且那些人对他不仅是赞美,他们还送美了呢。
陆离不说,吕布还当这是寻常的讨好行为,可陆离这么一说,吕布立刻想起洛阳那档子事了。
他瞬间就觉得晦气极了,这送来的美人比不上貂蝉半分,就这还想要搞美人计呢,他吕布难道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陆离看着吕布听完一副深受蒙蔽,跟自己同仇敌忾的样子,也懒得拆穿对方存在的心动。
陆离说完后,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份份能够让吕布师出有名的证据,以及事成后能够得到的战利品。
吕布随手翻了一份,看到上面将人家家里的田产精确到小亩,甚至还有几笔新添加上的隐户添丁进口的情况。
吕布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准备这么充足,这事这是想了多久了?
吕布承认自己之前真的傲慢了,这要是都能叫妇人之仁,那他们大汉的妇人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向来横行无忌的吕布看着这份过于详细的资料都有些迟疑了,详细有的时候代表着彻底与不留余地:“当真要如此做吗?”
他倒不是惧怕,就是担心陆离做着做着反悔了,又或者这事闹大了不好收尾。
吕布本人倒是无所谓,毕竟被世人污蔑多了,名声这种事情他都懒得跟蠢人计较了。
但是像陆离这种出身大族的世家子弟,名满天下的忠臣名士,应该是很在意名声的吧。
注意到吕布真心实意的关切,陆离心里那股火这才是真的散了,原本的计划也稍微变了变:“奉先可否听我一言。”
吕布:“伯安但讲无妨。”
陆离靠近对方:“泰山郡此地,羊氏于众氏族中颇有名望,到时处完那些人之后,我们可以这般……”
吕布脸上的惊讶是真真切切的,他没想到陆离会想要这么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无所谓,他跟那羊氏又没什么关系。
只是更令吕布不曾想到的是,自己摘掉了对陆离妇人之仁的评价,陆离最后却叮嘱他:“计策既定,切莫犹疑,奉先可不要妇人之仁。”
吕布: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陆离:我是故意不小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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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郡平阳县。
羊氏之前说是泰山郡氏族中颇有名望的不假,但现在却是有点名不副实的,因为家中最有出息的顶梁柱羊续去世,家里不少人都刚守完孝没多久。
所以这次选择羊氏搞事情,陆离算是捡了个软柿子捏。
不过当被捏的柿子,总好过当被杀的鸡。
那位已经去世的羊续以清廉著称,有“悬鱼拒贿”的典故,当初在刘虞的举荐下刘宏准备让他为太尉,他因为拒绝交钱与三公之位失之交臂。
就冲着这个,这清廉就不像是装出来的,
可惜对方与刘宏同于中平六年而死,他甚至比刘宏死的还早一些。
而他的儿子们,显然并不全然如自己的父亲一般。
陆离与羊续并无交情,算计起他们来并不会有什么负罪感,就如同他们算计起自己来,不也同样不曾迟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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