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说,他在战场上被人用箭射死算什么呢,他儿子孙策的死才众说纷纭、充满故事性呢。
按照记录在史册上的说法,对方是死于许贡门客的刺杀。
但是人们对于某些事情,喜欢尽信书不如无书,尽信史不如无史,你可以解为大家比起正史,更喜欢相信野史甚至是自创历史(自己推断出历史)。
就拿孙策的死来说,正儿八经被官方认可的答案——许贡门客,最先被大家扒拉到一边去。
有的人按照既得利益者阴谋论,觉得这跟孙策死后继承了对方遗产的孙权有关系。
有的玄幻一点,觉得对方是被于吉的鬼魂索命。
还有的根据曹操那边郭嘉近乎预言般的推断,觉得对方是被郭乌鸦诅咒死的,甚至是刺杀的压根不是许贡门客,而是郭嘉派去的刺客……
相比较起来,孙坚的死也就是有人猜测一下是不是有袁术暗中下黑手,简直不要太单调。
对这件事情接受良好的陆离,牵着一头牛套上曲辕犁,去犁了一亩地。
马上就该春耕了,提前准备好这不是挺好的。
在用着最好的农具、有力气的好牛的情况下,这一亩多地也用了陆离几乎两个时辰。
等到体会到来自身体上的疲劳抗议时,陆离感觉自己就像是久不运动的人突然打了好久的羽毛球,第二天浑身上下都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在陆离毫无形象的坐在田地间休息时,一位身着青衣的士子目标明确的向着他所在的地方走来。
从来没啥美人包袱的陆离依旧坐在那里,半点仪容的想法都不存在。
毕竟就他现在这副大汗淋漓,泥土“护身”的状况,也不出什么花来。
做人别那么在意形象,自然一点不好吗?
来人对他拱手道:“阁下可是陆侍中当面,在下颍川郭嘉,字奉孝,久闻侍中之名,特来拜访。”
自然一点不好吗的陆离:……
自然一点好像确实是真的不好。
你说你是谁来着?!
虽然曹操、荀彧等人都相处过了,但这不妨碍他见到郭嘉后感到惊奇。
毕竟自己前不久还刚刚想到对方,对方这就闻讯般赶来了,曹操他爹没有学到何为说曹操,曹操到,但是你这位还没有加入对方阵营的谋士学到了是吗?
陆离打量着这位后世相当有名的鬼才,他前世对于对方最为深刻的印象,不是帮助曹操达成了什么,而是赤壁战败后曹操痛哭要是有郭嘉在,自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以及某些洗脑包中经常提及的“鬼才不死,卧龙不出”。
而此刻切实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郭奉孝是如何的呢,他的外貌可称清隽,眼睛清澈却难以见底,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睿智,衣摆处沾着些许泥点,像是无意路过某个泥坑时,被人扔石头溅到身上了。
这不是一个能够叫人望之便觉亲切之人,但绝对难忘。
陆离的惊讶是真的惊讶,但却也不至于失态。
他起身稍稍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拱手回礼。
“此处无陆侍中,仅有陆伯安一田间农夫,怕是要叫你失望了。”
郭嘉闻言便是一笑:“无陆侍中又有何妨,能见到陆伯安,何尝不足以慰平生。”
他半点不在意陆离此刻衣着上的“失态”,只亲切靠近道:“畟畟良耜,俶载南亩。播厥百谷,实函斯活。【1】伯安兄今日农活可曾做完,若无,不若让嘉也来锻炼一番。”
陆离算是发现了,自己身边不仅经常出现《周易》学得非常好的,还时常出现社交恐怖分子。
陆离选择性遗忘了自己曾经拉着孙坚又是英雄、又是救救大汉的,没说几句话直接就跟着对方一起直奔洛阳的壮举,坚定地认为自己就是一个被周围的社交恐怖分子传染了几分外向,本质依旧是社交恐惧症患者的i人。
这可不是他自己对自己的社交能力没有信心,而是跟这些个直接能够靠着社交能力专门在史书中被记一笔的比起来,他这又算得上什么呢。
虽然历史上郭嘉是病死的,但对方此刻看起来并不是什么病弱文人。
这其实也挺正常的,病死从来不能跟体弱多病划等号。
想想陆乔,想想张角,再想想刘宏,好好一个健康人突然就生个病然后发展成一命呜呼,在这个时代真的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要真是体弱多病的人,也根本做不了随军的活,陆离之前在征讨董卓的时候随军可是亲自体验过军旅生活的,别说体弱多病,但凡你不够活蹦乱跳,一趟下来都能立刻变成体弱多病。
不过对方看起来挺健康是一回事,让人家帮忙干活就是另一回事了。
“奉孝勿忙,我已干的差不多了,不必劳烦。”
不说他们还没有熟悉到那个地步,就说这要是真的让对方干了,这事之后再被记上一笔,日后郭奉孝照旧死了,现代网友们会不会一个追根溯源,说是当年郭嘉帮陆离干活累到留下了病根呢。
虽然好像很扯,但不能小看人的脑洞不是。
陆离与对方相差近乎八岁,在这个时代八岁几乎可以相当于差了一辈了,但两人外表看起来倒是没有特别大的年龄差,可能是因为陆离一直都不爱蓄须吧。
在这个几乎男子成年后大多蓄须,胡子好看的名人还能在史书上特意留下“美髯公”称号的时代,只有宦人才不留须呢,主要是想留也留不了。
本着“父在不留须”的原则,陆乔死后陆离本来准备蓄须的,但真的很不方面你明白吗。
那种吃饭都要小心别沾到胡子上,需要特别打的感觉,陆离只觉得好麻烦。
后来在天子身边当了侍中,陆离又准备蓄须了,毕竟宦官们才没有胡须呢,他天随侍在天子身边,没胡子多让人误会啊。
但就像是女孩子们剪短发后再留长会有一个尴尬期一样,从无到有的蓄须也免不了存在一个尴尬期。
陆离这个不是那么在意外貌的人,都有点看着不自在,先帝也总是忍俊不禁。
所以他的蓄须再次算了算了,非要靠着胡子才能证明自己不是宦官的话,那跟非要靠着小药丸才能那什么有什么区别呢。
但现在看到比自己年轻的郭嘉都蓄须了,还挺好看的,陆离在心中扒拉了扒拉手指,按照虚岁算,自己也是而立之年的人了,也是时候该蓄须了。
不然别人思考的时候捻胡须、他难道要摸下巴吗,看起来多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
郭嘉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到来唤醒了陆离对于蓄须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第三次尝试,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说蓄须是这个时代的流行,就说真正的美人,那就应该能够扛得住各种各样的造型。
在陆离表示自己已经将活干完了的情况下,郭嘉虽然外向却也不至于外向到没有分寸的别人都拒绝了还硬要帮人家。
那样的行为人们一般不会称作外向,只会怀疑你是不是有点大病。
他只是上前几步,顺势跟对方说起了眼前这由对方发明出来的曲辕犁:“此犁一出,为伯安兄于世之大功也。”
对于这份功劳,陆离的态度是:我就是随口一说,主要还是工匠们得力。
郭嘉观察着对方的态度,然后发现对方是真心的。
对方不觉得自己一点功劳都没有,却也真的不觉得自己占据主要的功劳。
多有意思的一个人。
郭嘉来此之前通过对陆离所作所为的认知,对于对方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虽然没见过真人就下判断似乎很不靠谱,但他在这方面真的颇有天赋,谦虚点说是少有看错,骄傲点说的话,从无出错!
可今日真切见到陆离,郭嘉之前关于对方的判断几乎被推翻了十之八九。
从陆郡守到陆侍中,从《陈情表》到《讨董文》,从名满天下到如今田间耕作……
对方实在是非常擅长在极端之间反复横跳,好像所有的选择都是非此即彼,却又从不曾真正做非此即彼的选择。
所有人都赞他是孝子忠臣,良才美玉。
可事实上到底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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