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有意外,比如说有某一方势力先对着他们动手了,那自然也不会刻板的非要按照这个顺序来。
不过一般来说是不会有意外的,张绣那边依托刘表,且还有杀叔之仇在那里,一共就一个宛城,底子是真的薄。
袁绍那边刚刚结束了跟公孙瓒几年的对峙,正在消化接收胜利成果的修养阶段。
至于袁术,对方好像在鬼鬼祟祟地搞一些比较见不得人的东西。
又或者可以将其称之为,称帝预备备。
在跟袁绍就对方不听昔日使臣调解,硬生生跟跟公孙瓒打了这么多年的问题上反复拉扯之后,属于曹操的大将军之位给了对方,曹操退了一步成为了司空。
要说不在意这些名份上的东西,那绝对是骗人的,不过在意也丝毫不影响曹操觉得应当先行征讨张绣。
之前对方只是去征讨张绣的叔父,陆离都忍不住想要叨叨几句,现在是要征讨张绣本人了,陆离实在很难不紧张。
贾诩之前帮着刘协跟胡人谈判,在对方东归路上好生刷了一波名望后,就借着母亲去世推辞了刘协的任命,成功跳出了中央这个不确定旋涡之中。
如今,正在张绣帐下效力。
贾文和,这人可一点都不人如其名。
议事时,陆离的一言不发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而他也没有一直将沉默保持到最后,对于先后顺序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袁绍是个好面子且有仪式感的人,换言之,他是可以用手段拖住的。
不过万事无绝对,他能够被拖住,他麾下的谋士却并不一定也是如此。
陆离在关于张绣的事情上提了一嘴贾诩的存在,而关乎袁绍,那可说的就多了:“袁本初帐下人多计杂,他又时常难有果断,上位犹疑,不免造就下位各有谋划,我上次去已见其中隐有不睦之态,利益争夺之下未必能合一心,可借此施之以策,应有效果。”
“谋臣之间如此,上下之间亦然。比如其帐下田元皓,于袁本初而言,其地位性格正合项羽范增之例。”
说白了,挑拨离间呗。
离间计,一款从出现开始就从未失宠过的热门计谋。
至于袁术,陆离犹豫一瞬,却还是道:“袁公路此人向来心高气傲,轻易难容人,我闻孙文台之子孙伯符归附于他,却遭其几番出尔反尔。可不久之前,对方却一改之前的态度,将昔日孙坚旧部尽数给予,还随之附赠了不少兵卒。”
吝啬鬼突然大方了,这里面必然是有原因的。
陆离微微一顿:“……当年便有传言,道孙文台于洛阳得传国玉玺。”
一旁的毛玠不由问道:“当年伯安与孙文台同到洛阳,他是否当真得知,伯安竟也不能确定吗?”
陆离:“我未曾亲见,但按照……他应当是当真得到了。”
陆离又说袁术心高气傲,又说传国玉玺,曹操道:“以伯安之见,袁公路欲效仿董卓行废立之事?”
陆离:“明公何妨大胆一些,我觉袁公路怕是想要行篡立之事。”
废立、篡立,看似一字之差,实际上差别可大了去了。
别看这年头不少反贼几千人揭竿而起就敢自称天子,但这群人都是士人眼中的泥腿子,啥也不懂自然不知者不畏。
可若是换成四世三公的袁氏子弟,这事可就不能用没见识来解释了。
这事乍一想是真让人想不通,但是再想想袁术那个做派,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还真就是对方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放完大雷之后,陆离的初步发言就这样结束了。
大家现在是在集思广益,而不是玩过家家,有些事情各抒己见就够了,没有必要手把手去教育谁。
陆离的观点很明确,先对付张绣,但是要注意贾诩,袁术那边可以等等对方作大死,或者助力一把对方的作大死事业,至于袁绍,自然是在对方内部挑拨离间进行埋雷。
对于如何助力袁术,这事其实还挺简单的,谶文就足够了,不需要搞得特别明显好像专门点名他,但也不能搞得毫无关系。
要那种乍一听似乎没有关系,但如果真的有心细想,又能扯上关系的。
曹操很快定下了计策,先征讨张绣,吕布防备南边的袁术,夏侯兄弟防备北边的袁绍,还有一部分兵力是要驻守许昌的。
陆离担忧归担忧,但是也没有阻止被一炮害死的三贤此次的跟随,如果能救他当然想要救,但如果为了救他们,反而让曹操这次噶了,那就本末倒置了。
说白了,失败与否的关键从来不是曹操好不好色的问题,关键在于曹操会不会骄傲自满。
明明很多事情提前了,却好像还是阴差阳错出现了。
人是如此,对方刚被举孝廉的长子被带着去长见识了,事情也是如此,践踏麦田,割发代首这本该出现在建安三年的事情提前出现。
因为现在后者还不曾发生,陆离只针对目前的情况在发愁。
不过考虑到此次有郭嘉随军,就算有什么,想来对方应该也是可以劝住的……吧?
看到怎么都放心不下,还找到自己反复叮嘱的陆离,郭嘉不由失笑:“伯安,莫慌。”
陆离也没有说自己根本没有慌,他确实是心乱了:“前车之鉴实在太多,不得不为之慌乱。”
“奉孝此去,也当小心才是。”
郭嘉:“小心贾文和?”
陆离:“亦需小心明公生骄傲之心。”
从在乐安郡的时候,陆离就已经明白了一个道——最大的敌人,往往以自己人的形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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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曹操带兵离开后,陆离经常收到来自刘协的传唤,一些无关政事的传唤,你能想到吗,对方叫陆离来给自己讲学。
有一说一,这事并不属于尚书令的职责范畴,但东汉确实有召大儒学者讲学的先例,先帝就曾干过这种事情。
不是陆离自吹自擂,在这方面他也算是有点名声的,因为跟着郑玄学习了一把,还蹭上了一个师出名门的光环。
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在东汉的学习大环境下,陆离他在学习方面走的完全就是野路子,哪怕后面有郑玄帮忙补课,但有些东西早就定型了,不是后天随便补一补就能补回来的。
陆离觉得真要让自己给刘协讲什么,那真的是有点误人子弟的可能的。
他可是非常有良心的不想糟蹋汉室的花骨朵,无奈这个花骨朵自己主动上赶着啊,陆离想了想,干脆直接给对方讲《论语》吧。
这个对方肯定早就听别人讲过了,至少不会被自己给轻易带到沟里去。
刘协发现好好的儒家言论,被陆离一讲,硬生生讲出了一种法家色彩。
儒家讲礼,他就用法来讲礼。
这并不令刘协感到意外,不管是之前在刘宏那里宣扬改革变法,还是在规则之内行事的同时又善于利用规则,陆离一直以来身上的法家色彩都挺鲜明的。
刘协:“尚书令以为,法之根本在于何?”
陆离:“法之根本在于威慑,在于执行。”
刘协说起了曹操此次行军途中出现的“割发代首”情况:“……司空此为,可合乎法?”
陆离避而不答,只言:“春秋大义,法不加于尊,司空割发代首,令上下为之一肃,军中无人不服。”
刘协:“太史公撰写私史商君列传中曾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法不加于尊,岂非有失公允。”
陆离看着刘协,眼神中不免带出了些许叹息:“刀锋所指,该向敌人,未曾闻持剑挥于己身。”
刘协:……
他很快便明白了陆离的意思,对方一来是说曹操是自己人,现在也是在为他征讨不臣之人,他这个做皇帝的不该去为难自己人。
二来,这世上最大的“尊”岂非刘协本人,这种驳斥“法不加于尊”的说法,简直就是在砍自己的凳子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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