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似乎才终于想起来陆离其实跟曹操是一伙的,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伯安可有何教我?”
陆离面上也是迟疑了一瞬,眼看着吕布隐隐有些急了,这才开口回答:“奉先以诚待我,我也不讲虚言,都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奉先之能世人无人不知。只是……”
众所周知,一个句子但凡出现转折,转折后面的才是重点。
吕布虽然为那句“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自得了一瞬,却也没有忽略后面,他急忙道:“只是如何?”
陆离:“只是奉先先前之作为,亦让天下望而却步。”
吕布:……
他没想到对方说不说虚言,就真的不说虚言,这说的实话还是这么实在的实话。
实话总是难听的,对于吕布而言尤其如此。
一般要是有人这么说他,吕布绝对是要勃然大怒的,但现在大家这不是在以诚待人的玩“真心话”吗,火是发不出来的,但气也是确实存在的。
他人高马大气呼呼的坐在那里,但凡抱个罐子,都能cos棕熊了。
陆离开始顺毛了:“我也知此话难听,忠言自来逆耳,世上少有爱听之人,我是知奉先大度容人,方畅言无忌。”
吕布气开始散了,气呼呼不愿意与陆离对上的视线也开始往陆离身上转了。
陆离:“世人多爱人云亦云,遂对将军误解不浅,故而不免心怀顾虑,仰慕将军英雄,又惧将军反复。”
吕布闻言相当感同身受的怒道:“叹世人短见,我吕布岂是那等反复无常之人!”
这自信满满、委屈万分的架势,差点把陆离给不会了,我敢说你是真敢应啊。
说了名声上的问题,陆离又说回了如今的现实情况。
“虽是如此,曹公却是信奉先为人的,只是念及奉先如今兵将本也不多,费于攻城之上不免心疼,此州牧顾惜也,奉先切莫多心。”
他提起水壶再次给对方倒上水:“奉先勇武世所罕见,阵前斗将无人可匹,何不以此为途径,示己本领。”
吕布:“我确有此心,只是那陶谦手下并无大将,若是州牧不愿以宰牛刀去杀鸡……”
陆离:“若将军有意,我自当为将军请战。”
吕布隐隐意动,却道:“伯安当真愿意为我去请战吗?”
陆离微恼:“莫非在将军看来,我竟是信口雌黄之人吗?”
“伯安勿要生气,是布失言。”吕布目光炯炯的望着他,似是下了某种决心:“我如今兵将虽不多,却尽是百战精锐,若我愿出一队,同众人一齐攻城,为曹公献先登之功,伯安可愿为我麾下请战?”
古代四大军功,为先登、破阵、斩将、夺旗,所谓先登之功,就是在攻城中最先登上城头,为进攻打开突破口。
陆离迟疑道:“奉先当真有此意吗,据我所知,明公帐下不乏善于此道者……”
你参与进去,万一夺不到怎么办。
吕布最听不得的,就是这般的劝退之言,情绪一上头便道:“不过泛泛之辈,未曾听其名声,如何能与我麾下相提并论。”
陆离不由在心中挑眉,再次隐含劝意对吕布问道:“将军此意当真不改吗,若是定下,我当立往曹公处说明才是。”
再次被劝,吕布倒是没有立刻回答了,他似是思量其中利弊,最后重重点头:“我意已决,断然无改,此事便劳烦伯安了。”
得到明确答案的陆离起身正欲朝对方一礼后走,可就在陆离起身后,对方却又突然上前一步道:“且慢!”
陆离还以为对方又要改主意了:“奉先可是……”
吕布却说:“伯安此事之后可是要回到兖州,若是如此,布之后该要如何呢?”
在经历了几番颠沛流离后,吕布也隐隐意思到自己这边缺乏一些什么,比如说谋士,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位有本事又合乎自己心意的,哪里愿意轻易结束呢。
第93章 怦然心动
面对吕布就差直接说“你可不能丢下我一个人”的挽留,早就清楚自己还需要跟对方相处一段时间的陆离,面上做感动与无奈状:“奉先莫要担忧,此战完结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至于此战之后,曹公帐下不乏智士,我在其中不过是最不显眼的一个,自会有更好的来妥善帮助奉先的。”
虽然不知道下一位接任者会是谁,但陆离都能想象到自己将吕布交给对方时要怎么嘱托了。
幻视一下现代家长,那个场景应该类似于这样:老师啊,我家子布就交给你了,你可千万不能不管他,但也千万不能打骂他,我倒是不会去教育局投诉,只是我家子布很有可能噶了你。
这可是真·要命学生。
吕布可不知道陆离已经将自己交给后来者时要进行的嘱咐都想好了,他只是还想要说点什么继续挽留,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知道说什么,陆离知道啊。
在喝了满满一碗陆离熬的“神武雄才”、“万众难挡”的迷魂汤后,吕布再次出现在曹操面前的时候简直意气风发了不止一点点。
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请神请到了虎牢关前的自己呢。
鼓励式教育立竿见影后,陆离在心中某个框框上打了一个小小的对号。
同样见证了陆离教育成果的,还有彭城城楼上站着的陶谦。
本来还准备进行的斗将活动,在见到吕布的那一刻,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彻底宣告结束了。
陶谦也是参与过讨伐董卓的联盟的,他见识过吕布在虎牢关前的高光时刻,所以跟吕布斗将这种无意义的送人头行为,咱们就没有必要进行了吧。
看着城下意气风发的吕布,陶谦都有点梦回虎牢关的感觉,再是鄙夷吕布反复的人,也不会质疑对方的武力。
不然你以为之前袁术与袁绍为什么要收留对方,此刻曹操又为什么要接受对方的投靠。
真要逞能跟吕布斗将,结果无非是派去一位被人杀一位,啥士气都杀没了。
不敢派人虽然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打击士气,但到底好过让所有兵卒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将领是如何被吕布衬托的如同新兵蛋子,瞎挥了几下武器就从马上掉下来,留下一摊裹着泥的鲜红,好似用自己的性命拉了坨大的。
可想了这么多拒绝的原因,陶谦却又不得不正视自己心中那抹胆怯,不只是对于吕布的胆怯,或许还有面对战场缺少胜算的战争的。
他也曾南征北战,他也曾外拒胡虏,内平黄巾。
可此刻的胆怯又是如此的真实,他只是站在城楼上向下看去,明明战争还没有开始,自己却仿佛已经觉得自己输了。
怎么会这样呢?
是他老了吗,是因为求助无门吗,还是因为被几方势力一同夹击。
虽然是曹操最先发兵,但其他势力也没有闲着,这又不是打回合战,非要在一旁看着一个打完了,自己才能上去。
尽管其他人的参与程度没有曹操那么大,但陶谦非常清楚自己如今的危险。
因为曹操打的旗号,一个是为父受惊被劫报仇,一个是陶谦勾结叛贼,这属实是忠孝两全buff刷满了,还都是有有据、而非无的放矢,这让陶谦想要找个帮手都轻易找不到。
彭城一旦被攻破,他未必逃不了,可他能够逃到哪里去呢,后退逃到徐州别的城、别的县吗?
曹操可是说过,要将自己这个勾结贼匪的逆臣送往长安交由陛下发落。
那些本该受到自己管辖的郡县,如今当真还会服从自己吗。
守住了彭城或许还有来日,守不住也许未必是绝对的死路一条,可他的政治生涯绝对就到此为止了。
不只是他自己,他的家族子嗣,甚至是他的门生故吏,后者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前者却绝对都跟着自己完蛋。
可是能够守得住吗?
陶谦无数次后悔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跟阙宣合作,他怎么会觉得借着对方攻略其他地方后再吞并对方是什么绝世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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