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他人的注视,两人顺着感觉一同望了过来。
被感知到的陆离也没有躲,而是打开窗户拱手朝着两人打了个招呼。
嗯,总感觉这画面有点奇怪,要是有根撑窗户的杆子掉下去正好砸到他们两个,那就更加奇怪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算不上和睦,主要是祢衡,他对陆离似乎有诸多看不顺眼之处。
但是今天,陆离没有任何找事的想法不说,祢衡看起来也没有任何攻击的念头。
主要是陆离看向他们的眼神……
该怎么形容呢,像是在怀念,像是在伤感,隐隐间带着点破碎的欣然。
那样子好像本能与直觉已经感知到了什么,可智还不曾参透那份感知。
孔融想到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再看陆离那似乎带着些许茫然的伤感,不由进入酒肆来到陆离所在地:“不想今日竟在此得遇卫尉,邺城那边有新消息传来,卫尉可是已经知晓了?”
陆离心中一紧,他看向对方:“离不知晓,有劳少府相告。”
当年是孔融持节去邺城拜袁绍为大将军的,但是如今大将军已是吕布,孔融便以爵位称呼:“邺侯薨了。”
天子帝王之死为“崩”,诸侯大臣之死为“薨”。
邺侯薨了=袁本初死了。
陆离迅速完成了等式换算,那一瞬间,所有的感触似乎都找到了源头,
可这源头又让他有点茫然,他跟袁本初感情有这么好的吗,对方的死隔着这么老远的距离竟然还能让他有所感触?
陆离脸上丝毫笑容都没有的冲着孔融道谢:“多谢少府相告,在下有事便先走一步了。”
陆离的走称之为疾行也不为过,跟在后面的孔融那是真的半点都追不上,人家骑着马走了,他才从楼上下来呢。
祢衡望着陆离朝司空府而去的离开方向,他收回视线看着自己有洛阳为官履历的好友:“陆伯安与袁本初关系很好吗?”
第189章 一路走好
祢衡似乎问了一个蠢问题。
毕竟众所周知当初他俩一起牵头,一个出名、一个出力,一同拉起了讨董联盟的大旗。
哪怕后面因为联军未能达成目的,最后俩人的关系也跟联军一同分崩离析了,但是能够一起合伙搞这种要命的事情,那就不是关系不够的人能够干的。
可交情与关系不是这么论的,哪怕祢衡还没有在官场上混出什么名头来,却也知道很多时候合作是立场与利益诉求的一致性,不能完全跟情谊划等号的。
现在祢衡问的,正是抛开政治立场后他们两个的私交。
而他们两个的私交情况,孔融的思绪随着这个问题回到了不曾被烧毁的洛阳。
他的仕途跟陆离的是存在相错的,对方出仕之时,他在洛阳跟即将成为大将军的何进经历了闹矛盾,险被杀,又和好等一系列剧情,后来被对方举荐,任职侍御史。
只是还没等到陆离来到洛阳,他就因为跟上司不和托病归家了。
等到他再来洛阳为官时,朝中已经是董卓揽权的时期了,而陆离没过多久直接跟董卓在朝上差点打起来,接着就离开了。
而袁绍呢,他比陆离离开的还要早一些。
按来说,他这个看似在洛阳待过的人,实际上还真的没有切身观察过这俩人的情况,祢衡算是问错人了。
但你都当官了,怎么还能只靠着非亲眼看到才能得到结论呢。
明明没有见过,孔融却很笃定的就友人这个问题给出了相应答案:“他们曾经相交甚笃。”
是的,相交甚笃,可那是曾经的事情了。
或许进行政治合作未必需要有多么好的私交,但是当政治合作崩溃,必然会影响私交。
陆伯安与袁本初,显然就是典型代表。
可是生死会改变许多东西,当决裂的双方有一方赴死,活着的人是会回忆起曾经的美好,还是依旧对于曾经的分歧与失望耿耿于怀?
活着的陆离打马来到司空府门前,下马后将缰绳往迎过来的一人手中一放,立刻就往里面走。
一般来说他来老板所在地不会搞得像是当土匪一般往里面冲的,但架不住迎过来的人口中说的是等候多时。
陆离脑子稍稍一转,立刻就明白曹操肯定是派人去找自己了,可惜双方错开了。
陆离来的算是比较的那个,等他到了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眼看着因为自己的到来,正在讨论的声音似乎都停顿了一瞬,陆离安静的行礼并在给自己留下的座位上了衣服跪坐下来。
他融入的自然,话题继续的也很自然。
陆离安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有关袁本初死后他们这边应该做什么的各种建议,有关于趁乱速战速决的,也有暂时按兵不动坐等袁本初的几个儿子祸起萧墙的,还有建议双管齐下的。
正史上曹操选择的是第二种,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曹营与正史上俨然不同,曹操选择的是第三种。
曹操其实再官渡之后就收到了一些来自袁绍那边的信件,当年袁绍可以兵不血刃的得到冀州,可是给人打了一个很好的样子,如今袁绍的某些儿子比之韩馥也不逞多让了。
定策完成后接下来便是具体任务的分派,很多人拿着自己的任务离开了,这次再一次被安排了留守任务的陆离没有离开。
曹操看着陆离似乎想要跟他说什么,却迟迟不曾开口,不曾催促也不曾驱赶。
或许他是明白的,在事业可以更进一步的喜悦背后,还夹杂着些许不能称作纯然愉悦的复杂情绪。
而引起这份情绪的人,是已经死去的故友。
同样在场的许攸看着陆离坐在那里沉默不语,恍惚间有种看到袁绍在侃侃而谈的错觉。
本初,难道你竟然不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吗?
作为在两个阵营之间横跳了一番的存在,许攸没准备留下跟这俩人感慨什么,看了一眼之后便随大流的离开了。
他没有这份心思,又或者说早在他于官渡做出选择的时候,就注定再也不会有这份心思了。
事实也证明了,他当初的选择没有任何错误。
等到这里就剩下陆离与曹操他们两人后,陆离沉默的坐在那里,像是在从星星月亮思考到人生哲学。
曹操没有表现出什么沉郁,他开口道:“伯安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陆离好似今天忘记带上自己的记忆力一般,明明大家都已经讨论完袁本初死后要做的事情了,他现在却问:“邺侯当真薨了吗?”
若说关系好,他却以邺侯相称,可若说关系不好,如何对这样一个已经是既定事实的情报夹杂着几分反转的期待呢?
对这份看似不合时宜的提问,曹操没有叹气也没有安慰,只是实事求是道:“当真。”
曹操没有叹气,陆离倒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如今他虽然从坐拥四州之地变为只剩下三州,可是在这个时候去了,怕是要影响地方上的春耕。”
这话说的委实出人意料了些,毕竟以为你要怀念故人,却不曾想你惦念的竟然是他地盘的春耕问题。
曹操闻言不由一愣,却又觉得这话说的相当具体陆伯安特色,不愧是你呢。
但很快,曹操意识到这话不仅是在说袁绍的三州之地,也在说自己这边,春耕之际出兵,得多加注意才行。
注意什么呢,自然是注意自己这边的人心,注意敌对一方的人心啊。
这片土地上的人很好满足的,你让他们安安稳稳的种地养活自己,他们会自动活的如牛似马,但你要是不能让他们好好种地,那他们也不介意把你打成牛马不如。
普通百姓面对风险的抵抗能力太低,为了他们能够安心种地,我们得帮着他们规避那些无法让人安心种地的风险才行。
天灾可能没有太大办法,只能小部分事前预防,更多的还是事后补救,但人祸可操作的余地就大了。
曹操:“伯安放心。”
曹操没有说让他放心什么,陆离也没有问对方要怎么让自己放心,意思传达到便已经足够了,话很是没有必要说得过于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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