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意识骗不了人,陆洋。”
远琛对你的确是很费心思的,当然什么关系都不能强求,但是你的感受和想法我觉得坦诚一点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然后又是一段很长时间的静默。
所以说带徒弟真的是麻烦,程澄心里叹了口气,师门除了自己怕事多不肯带,其他人都在学生身上栽过跤的确不是没道理的。
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程澄披上白大褂把手机收回兜里,说了一句要去上班了,就把空间留给了纠结着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红了眼眶的小孩子。
人的情绪有的时候就是非常复杂,纠葛难辨便如树底的盘根错节。过去那么长时间纠缠着自己的悲伤与恨意如果能轻易就抹平,那时间流淌着情绪的积攒又有什么意义呢?可是付出也是真,牵挂也是真,费心费力地希望能将他挽留下来也一样全都是真实。
林远琛的微信是半个小时前发来的,只是简单地问了他一句,PPT做了吗?
心里莫名的就有一股往上冲起来的气性,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脑子一热,直接拨了微信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又在听到熟悉低沉的一声“喂?”之后,突然语塞。支支吾吾地喊了一声主任,便没下文了。
“怎么了?课件做了吗?做好了先发来我看一下修改......”
“我没做。”
本以为对方会带着不悦地询问原因或者是直接开口批评,毕竟林远琛对于工作效率的要求一直都严格。
但是电话那头,只是停顿着没有说话。
“我......因为今天收病人太忙了......所以暂时还没做。”
声音其实非常容易出卖一个人的状态。
小兔崽子心绪动摇不宁,明显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憋在心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和纾解的气氛太过清晰。
一声叹息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有些隐隐约约。
“陆洋,那你现在愿意来见我吗?”
第22章
坐上车的时候,心里还咚咚咚地敲着退堂鼓。
不如算了,回去吧,见面要说什么呢?感觉谈什么都很尴尬。
刚才全凭着一股无法明说分辨的气性,更像是一种想要把全部情绪宣泄出来的冲动拨了电话,现在看着车窗外匀速后退的路灯和一座座高楼住宅,心里突然就只剩下忐忑。
连车都是林远琛叫好了在医院东门等他的,途中反悔都没有办法,后路也堵上了。
转进了出口,下了高架,车子弯过两条街道开进了一片高档公寓住宅区。
大学一共有近十家直属附属医院,这里其实离另一个分院会更近一些,陆洋倒有些不解为什么林远琛要选择现在的医院了。
车刚停在小区门口,门牌号和楼下门的密码就跟着发了过来。并没有太难找,陆洋站在楼下按完了数字听到门锁“哒——”的一声弹开,深吸了一口气拉开门。
电梯显示着橙红的数字一点一点地上升。
走出电梯的时候,已经看到了目的地已经微微打开一条门缝。
犹豫。
过去的那三年里,他都没有一次踏入过林远琛的私人空间,他们之间所有的交集都是在学校和医院。
大概停顿了十秒,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还是先按过门铃,才将已经打开的门渐渐拉开。
简约,冷清,是第一感觉,浓重的独居气息。客厅只开了两盏落地灯,灯柱的造型奇特,有几分北欧单调冷淡的风格。
“主任?”
林远琛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像预计的那样带着鼻音,与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拖鞋就在鞋架上,自己换好了进来,我在煮茶。”
陆洋将自己的鞋子摆好,走进了林远琛家里,布艺沙发,素色的地毯上是造型别致精巧,颇有设计感的矮桌茶几,沙发后面是一面巨大的柜墙,酒杯,专业书籍和几瓶藏酒摆放在上面不同几何造型的收纳架上,转过头面前是一面落地窗,灯火夜空和层叠交错的高架与街道,来往的车流与远处成片繁华的霓虹都看得清楚。
“还得煮一会儿,先倒杯水给你。”
林远琛身上是宽松的墨青色卫衣和灰色棉质运动裤,头发可能是因为在家没有怎么打理,软塌着看上去倒比平时还要显得年轻了些。
估计也是没有外出的原因,下颚浅浅的青黑胡渣没有全剃干净。
陆洋有些局促不安,一直回避着对方的视线,
现在的情况的确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落地窗边的办公桌,应该是林远琛日常工作的地方,电脑的屏幕还亮着。
“主任,这次新收的病例资料我都有传给您,我想了想......”
“你打电话的时候一副气冲冲的样子,真的是来跟我说这个的吗?”
林远琛重新坐回了电脑前,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支但是想了想又放了回去,继续说道。
“但你也可以继续说,病历材料我都看了,下午还跟述宁讨论过,我听听看你的想法。”
述宁。
又是江述宁。
陆洋脸上一闪而过的憋闷,在抬头接触到林远琛的目光时,努力地想要把情绪全都掩盖下去,但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什么时候能......调回原来的组?”
林远琛看向他,“你想要跟手术,自己也可以安排啊,院总不是可以上科室所有的手术吗?”说到这里还笑了笑,“怎么?要我再教你一次怎么做院总啊?”
“我......”
年长的人气定神闲地坐在电脑面前,估计是在给业内医学期刊审稿,像是一点也没有被自己烦躁而难受的情绪所影响,甚至连自己拒绝了安排的工作也不觉得生气,那股支撑他直接拨通了电话的气性和冲动再次从心底升了起来。
“我这两天可能没有时间,所以...”
“没事,那个课件没关系的,述宁或者小余都可以做,我跟他们说一下就好。”
“主任。”
陆洋没有经过大脑反应一般地就直接出声,但是叫完这一声之后,想要说的话又仿佛吞回去了一样。
“怎么了?”
陆洋的眼神里已经是翻涌得难以压制的情绪,但是在面对着林远琛的时候,好像所有的情绪要表达出口就是非常困难,他想起刚才在值班室里跟程澄的对话,一时也觉得很颓丧。
林远琛见他的表情和神色一直复杂着,合上了自己面前的电脑,也将手里的数据报告放在了一边。
“陆洋我跟你说过的,我没办法一直去猜你在想什么。如果你心里有任何想法你希望表达给我听的,就要坦诚。”
眼前的年轻医生微微地低下了头,也回避着视线,封闭和试探就像是反复无常又永远跳不出的循环一样在两个人之间重复。过了一会儿,陆洋才抬头问起那句,在进门的时候就应该询问的话。
“主任,您...您好一点了吗?”
“我已经好了,而且,”林远琛沉吟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我没有直接告诉你,只是觉得你不需要有压力。”
情分是勉强不来的,为着体面来问候一句并没有必要。
如果你知道我生病,愿意表达关心,我当然高兴。但是如果我告诉你,让你认为出于其他的考虑觉得自己得做些什么,那其实也不是我希望的。
“陆洋,我也只是个平凡人。”
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过来,视线一直停留在陆洋身上。林远琛说得坦白,所以接下来的话也询问得直接,“所以,别人知道,但是你不知道这件事情让你觉得不高兴了是吗?”还没等到回答,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是述宁,是吗?”
陆洋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开口就是否认的话,“不...不是,我没有。”
落地窗边的墙壁上挂钩吊着的藤拍虽然基本没拿下来过,但是林远琛每周都有请阿姨来打扫,所以拿下来的时候,上面也没有落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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