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另一名年长的护士大概是刚才目睹了全程,走过来的时候说了一句,虽然语气不算多不客气,但是何霁明看了程澄一眼,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着眼没有说话,这样的马虎差错出得不算少了,自己也有些懊恼和郁闷。
“哪儿出错了就说他呗,我还能二十四小时盯着他,”程澄笑道,像是完全不在意,“被骂多了就会了,来,把16床昨天的谈话记录调给我瞧瞧,他这个不太好啊。”
“好,稍等。”护士应了声,就开始找着资料。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但何霁明看向拿着材料潇洒地转身离开的程澄,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程哥,留观的17床,我觉得要不要还是再复查一次CT......”
“你不是下班了吗?”程澄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他,“连上了大夜,赶紧回去休息,刚才不是早交班了嘛,哦,对了,你当时跟着送7床上12楼了,没事的,他们人在,我等会儿过去看看。”
说罢,便迈开脚步准备往前走出急诊的科室,去找家属谈话。
何霁明看着对方的背影还是开口又叫了一声,“程哥。”
“怎么了?”
有些支吾,他抿了抿嘴还是开口说道:“我以后对于这些事儿会注意的,不会出这些粗心的差错,我......”
“霁明,这是你的工作,你要跟你自己说,不是跟我说,”程澄的语气平静,没有任何波澜,明显是听到或是看到了刚才的事情,“严谨这样的要求,其实从你上学学医到工作应该一直都有强调,这不是我能教你,你要自己记住。”
早晨的急诊就已经开始忙碌,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耽搁,话一说完看了一下手表就径直小跑着往外面去了。何霁明站在原地,有些懊恼地叹着气,但还是带着低落的情绪回到了急诊的办公室内。
脱下白大褂,换了自己的衣服,收拾了夜班收治病人之前,正在阅读的期刊和书籍,何霁明看着自己的电脑里,刚刚开题的论文,停顿了一下还是暂时阖上了屏幕,走了出去。
年后的上海依旧是寒冷,走出急诊大楼,早晨带着湿气的冷风灌进鼻腔时,就让何霁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医院门口依旧是人流熙攘,车水马龙。
专硕的学习开始,生活和工作好像比之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除了偶尔去学校上课之外,更多的时候还是像以前一样在科室干活,只是后面会多了轮转。
食堂的早餐分量还是偏少了点,面食煮得也不如外面,何霁明随便找了一家医院旁的早餐店点了一碗,开始翻看着后面课程的安排表。
下个月开始的轮转会先去心外,科室算挺熟悉的,因为心脏外科也有相当一部分病人是走急诊进来的,合作不算少,但何霁明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程澄以前提过,急诊里工作时间长的同事们都时不时称赞过的陆洋,也是现在心外的主治医生。
“程澄到现在带过最省心的估计就是陆洋了吧,那个时候好几次特别忙,陆洋一个人对十个病人,都是紧急情况,思路清晰得不得了,而且什么都会完全不用教。”
“人家那是九楼林主任手把手带出来的,哪里会一直留在这儿,其实王昊也还可以啊,就是怕事儿了点,搞不懂老程怎么想的,就为了那点关系?”
“得了吧,这么大医院谁没点靠山,怎么可能是图关系,老程自己的背景......对吧,诶,说不定拿了好处了。”
“啧。”
那些议论其实倒也说得不算全错,何霁明夹着碗里热气腾腾的面条,吃着却味同嚼蜡,自己跟别人比的差距太过明显,无法否认。
就算是他心里觉得自己已经有了进步,已经比以前能够承担更多的治疗操作,也比以前也更熟练了,可是一点错误仿佛就会把他的所有努力都打回原形一样,得不到信任,就连程澄也好像从来没有正面地肯定过他。
越想越是气馁,索性放下了筷子,没有继续再吃,抽了纸巾擦了擦嘴走到门口扫码付了钱,何霁明背着包踏出了店门,身影淹没在了人行道上来往不停的人群里。
晚间上班的时候,刚刚交班的空隙,何霁明换了衣服走进来,就听到急诊室门口的吵闹。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放着二三十张床位的普通治疗室本来应该算是宽敞的,现在都显得格外的逼仄。
“我就是一点牙疼,要搞那么多检查干撒子嘛?”男人的语气有些冲,声音响亮,一下子就吸引了何霁明的视线,从人群的缝隙里,他看清楚了说话的人是个高高壮壮的男性,平头,穿着黑色的毛衣和外套,态度也略微激动。
“如果能够坚持,您可以明天直接来挂口腔门诊看的呀,可是您刚才也说了,疼到忍受不了,我们现在就是怀疑说不仅仅是牙疼的问题,做一个更详细的检查才能排除是不是其他的情况......”
给他做说明的是急诊一个年轻的女医生,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
“我就是要打个止痛的针,或者给个厉害点的药,你们医生是没有检查没有机器你们就不会看病了是伐?那要医生干什么,我去找机器看好了喂?你要是不行,诶小姑娘你要是不行,你换你们主任来。”
何霁明听着这些话就心里一沉,眉间也微微皱起,就要走过去,却被一旁早上刚批评过自己的护士叫住了。
“小何你过去干嘛?你也帮不上忙,你现在先联系产科和心外看看他们老总或者是二线能不能下来一个,很快有一个下级医院转上来的先心病产妇要请人下来。”
“啊?噢噢,好的张姐,我马上打电话。”
何霁明愣了一下,但马上应答着,看到对方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过去加入交涉,也连忙走到护办台边给楼上的科室打电话。
心外因为有两台急诊搭桥和一台夹层,人员有些紧张,只说了大概十分钟后有值班医生下楼,产科的医生也需要稍后才能到位。
何霁明又接了一通送人的救护车上人员打来的电话后,看了看前面已经出动了安保过来劝说的情况,还是走了过去。
男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急诊外科的普通治疗室内大部分都是意志清醒或是轻伤的人员,有些病人坐在病床上,还能探着头看着。可是这样的吵闹毕竟也是打扰,有些留观的患者脸上也露出了“怎么还没处理完”的不耐。
交涉有些僵持,对方还一直拿着手机在拍。
“我告诉你,你们公立三甲就是应该为患者服务的,平常号么号难挂,诶,说没两句么就打发人去做检查,排队么排个不停,医保扣扣么还要交一大堆钱,现在急诊来了,我说我很痛还不处理......”
“不是,我们要讲道理啊先生......”
“你不要打断我说话!我都跟你说了你不行找你们领导来,怎么?急诊找你们主任看病还要加钱啊!搞半天就一个年轻的女的,还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服务员过来,你们这么大的医院没人了啊!”
“先生,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还没等一旁的张姐开口,何霁明一听这样的话又看着这样的态度,一下子脾气也憋不住了,直接就大声地回道,“止痛药我们是需要确认情况才能够开的,我们这边两位老师肯定需要帮您先排除一下其他的问题,你要是觉得不想花这个钱,不信任医院,您可以回去换一家,急诊这边马上要送来抢救的病人,没有这么多人力精力在您这里浪费的!”
一句粗口迎面冲来,下一秒何霁明就被对方直接揪住了衣领,哄闹劝阻,人声在这一刻直接炸开,治疗室外,增派两名安保也神色匆匆地赶到。
陆洋从手术室出来,背后浸透了汗水的洗手衣还没来得及换下,随便罩了一件更衣室里挂着的白大褂就直接从九楼下来了,进了电梯才注意到外套上面口袋夹着的笔,意识到自己穿了林远琛的外套。
但来不及上去换了,他踏进急诊跟值夜班的几个熟人护士打了一下招呼,陆洋转过头才发现护办台边围着的几个人。
外科总值和安保处的组长都在,正在询问情况,椅子上坐着的何霁明和两三个医生护士看起来衣领都有些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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