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
精疲力竭、刚开始进食的齐军仓促列阵,堪堪放了一轮箭,便被冲散了。
一千铁骑,如一柄尖刀,攮入敌人阵中。又按计划从西侧杀出,迂回后继续冲击。采用切角战术,打乱齐军。
齐军的马步军根据战况列出战阵,试图以口袋阵围困,却见东北方向烟尘滚滚,大军来袭!
见状,叶星辞扬起嘴角。真正的精锐主力,已顺利从奇林突围,奔赴战场。
“奇林藏有重兵——”斥候疾驰而来,提前半柱香的工夫,将战报送到。
慌乱中,齐军再度调整阵型,以应对天降神兵。谁能想到,昌军还有这么多兵马屯驻!不是发生内乱,撤了大半?否则,怎会示好求和,还守城不出?
来不及了。
内有重骑搅局,外有奇兵突袭,齐军以松散的战阵、疲乏的将士、惊惶的士气,仓促应战。不出所料,被吴霜的大军拦腰切断,势如山崩。
主帅叶霖当机立断,以旗号命中军、后军抛弃辎重,立即向重云关后撤,在绕后的昌军赶到前逃离。
而御驾所在的前军被困,他和二儿子亲率一营轻骑,前去解围。
混战中,正和抛家弃国的逆子小五打了个照面。
这小子白马银枪、意气风发,还没羞没躁地点头致意,继续驰骋。竟然率一众人马,将旌旗卷起,透阵而出,杀到齐军撤退的方向。之后,高扬昌军旌旗,大肆挥舞欢呼。
被困的齐军,以为后撤的大部人马也被围了,信心跌入低谷,士气瓦解。数万兵士,如破了口子的沙袋,一败涂地。
“继续挥旗助威,我去生擒齐帝!”
叶星辞率人左突右冲,终于围住皇帝的麾盖,却发现其中只是一个惊恐的士卒,身披金色披风,“将军饶命!我不是故意上来的!”
叶星辞冷静地环顾战场,寻觅仍未溃散的战阵,其中一定有禁卫军。禁卫军在哪,尹北望就在哪。
“保护皇上!保护皇上——”数十丈外,一队强悍的骑兵在突围的同时奋力高呼。
“闭嘴!闭嘴!”被护在正中的人怒吼。身着寻常甲胄,口吻却桀骜。
叶星辞眼眸微眯,猛然勒转马头,纵马疾驰,挺枪高喊:“头戴金冠,被围护者为齐帝!生擒赏千金!”
闻言,一众昌军顺着长枪所指,发起冲击。可惜,父兄所率的大批轻骑赶到,浴血厮杀拼死护驾。最终突出重围,向南急撤。
叶星辞只率兵追了一段,便勒马了。雪球儿的脚力能追上,但单骑追击,只会搭上性命。
短暂的遗憾过后,他将目光投向四散的溃兵,试图挽救更多生命,高喊:“齐军将士,伏低不杀!”
并命左右传令,不得杀降虐俘。
听闻“伏低不杀”,被围追堵截的溃兵趴在地上,成为战俘。
这时,一骑从侧方驰来,是冲动的摄政王。
叶星辞眉头一皱,正要质问,却见楚翊翻下马背,一把将他也拽下来,接着跨上雪球儿:“借马一用!”
等回过神,楚翊已经驰向齐军败退的方向,一骑绝尘。
太冲动了,改封冲王吧!
第346章 摄政王又冲动了
“快,保护王爷!”叶星辞上了楚翊的马,率兵奋起直追。哪里追得上?即使身披重甲,全力疾驰的雪球儿也远胜寻常战马。
“那是王爷啊,我寻思是个贪功的愣头青……”一同去追的骑兵小声嘀咕。
雪白飘逸的马尾渐渐远去,离护驾的齐军越来越近,叶星辞急得恨不能肋生双翅。忽见楚翊引弓搭箭,人马合一,上半身几乎静止。
一箭既出,他迅速调头,甚至没去看是否命中。此举,使他及时跑出了殿后齐军的射程。
叶星辞在马上远眺,只见撤退中的齐军马阵忽然停了。正中一人坠马,惨叫刺透遍野,隔着二里地都能听见。
是早已决裂的旧友的声音。
哦,怪不得,逸之哥哥要携弓箭出城。大费周折,奋不顾身,就为射这一箭。
看着迎面而来的男人,叶星辞脸色阴沉,没好气道:“你很厉害嘛!”
楚翊与他并马北行,口吻轻松惬意:“不用看就知道,命中了。我百步穿杨的射技,就是为那小子准备的。好像从小开始,就在为这一刻预演。君子报仇,相机而动。”
“动个屁,你是冲动!”叶星辞低声叱骂,“身为国之栋梁,又以身犯险。”
“我估算过风险。”楚翊小心瞟着老婆的脸色,不时抿嘴一笑。
“用脑子吗?”叶星辞恼火地瞪一眼男人,又故作四下寻觅,“哎呦,你脖子上怎么没有啊,掉哪去了?”
楚翊畅快地仰天大笑:“我要他御驾亲征,变御驾亲崩。”
此役,齐军一路败撤几十里,踩踏伤亡无数,被俘近两万。昌军伤亡千余人。
叶星辞让降卒在城下为同袍收尸、掩埋。派人宣讲,是他们的君王执意轮战攻城,鏖战三日,才使得上万青壮惨死。
并在北郊圈出战俘营,命降卒自行修建营房。
楚翊看出,他想收编俘虏。
夫妻俩猫在被窝里彻夜探讨,意见相左。
楚翊想,将这两万人送到北方垦荒屯田,因为短期内很难收编。维持原有建制,恐聚众反叛。打散编入我军,恐在各部滋生事端。
“我们的目标,是天下归一。”叶星辞有理有据地反驳,“这些,都是天地之间的子民。连收编两万降卒的能力都没有,何谈治理江南千千万万百姓?何况,我还有四哥。四哥在军中威望甚高,待他归顺,可将这两万人划给他统领。”
楚翊沉思许久,点了头。随后怅然一叹,说舅兄心如磐石,视忠孝如命,其坚毅超乎预料。
聊着,叶星辞又想起大笨。他伏在楚翊怀中,陷入沉默。
“你哭了?”楚翊轻声道,“眼泪落到我胸口了,好烫。”
叶星辞“嗯”了一声。
“在想大块头朋友?别难过,他舍生取义,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许,比你我更清醒。”
“我没有朋友了,逸之哥哥。”叶星辞哽咽道。
“我们也是好朋友啊!罗雨,四舅,都是你的朋友。”
“不一样。你们身兼多重身份,而大笨,就只是朋友。是我在一无所有时,交到的朋友。”叶星辞拭去泪水,沉默片刻,又谈起战事:
“齐军士气大伤,明日起我们乘胜袭营,逼他们应战。然后,找机会攻取重云关。不过,难比登天。”
“令尊但凡读过几页兵书,就会选择龟缩不出。”楚翊判断道。
“还记得那道峡谷吗?”叶星辞抬起头,“我想,可率一队轻骑,从那迂回,探一探后方。”
“不可。”楚翊断然否决,“那时,我不想战,追求建立优势后议和。现在呢?追求终极的胜利。战略不同,打法不同。而且,那条路已不再是暗道,失了先机,有去无回。你啊,还是嫩。”
说着,在怀中人脸上捏了一把。嗯,确实很嫩。
“就你不嫩!冒着风险,就为射一箭。”叶星辞又冒火气。
“我只在与你有关的事上冲动。”
叶星辞无声地笑笑,轻吻男人的下颌,又向上寻到嘴唇。忽然,他想起最近的一项规划:“逸之哥哥,我想选拔几百个精锐中的精锐,单独操练。这些人要精通骑射,马战步战皆强,识文断字,识水性。”
“陪你吃饭啊?”楚翊调笑。
叶星辞弹了对方一指头,正色道:“最近,我常想起那次翻越雪山奇袭。敢死营的战力非常强悍,刚从雪山死里逃生,还能在佯攻喀留王城时以一当十。像这样的队伍,早晚有用。”
楚翊说,随你。
气氛如蜜糖般粘稠暧昧,但叶星辞很累了,折腾不动。他陷在宽厚的怀抱,沉沉睡去。香甜的梦里,似乎仍能听见,日间那道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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