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牛做马,不过活得可没有战马好,常年挨饿。为了活下去,练就一身本领和偷鸡摸狗的手段。”迎上叶星辞温柔颤抖的目光,罗雨笑了笑,和衣遮住瘦削而结实的脊背,“没错,王妃。我和你是老乡,我是齐人。”
“北昌的军纪,怎么败坏成这德行?!”叶星辞拍桌怒道,“大齐的叶大将军治军严明,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王妃,都一样。”罗雨耸耸肩,“齐军也有人掳走昌国女子,只是上面不知道罢了。”
叶星辞噎了一下,无话可说。这些,他的确不了解。“你认识九爷之后,就追随他了?”他这样问,不只是想了解罗雨,更想了解楚翊。
“那时,王爷年少轻狂,像一团火。只要你看一眼,这火就会烧到你身上,会渴望融入他。所以引起先皇忌惮,以至于王爷不得不去学办白事来掩盖锋芒。”
听了罗雨的话,楚翊哈哈一笑,说办白事也是一技之长。
“王爷解救了军营里的齐国女子,送她们回家,告诉她们好好活着,然后雇佣我在村里四处暗查。”罗雨崇敬地看着主人,“因为,他料到会有女子不被家里接纳而轻生,这时就要靠我来救人了。救下之后,就安顿她们落户昌国的村落,换个地方结伴生活。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这么有意义的事,有一份正经差事,拿着酬劳——之前从没人雇我做什么,都是直接使唤我,鞭打我。
通过拯救这些女子,我感觉到,原来我也是个人,我也可以有不一样的生活。后来,我就一直跟着王爷了。我把结识王爷的那天,当成生日。我学会的头两个字,就是王爷的名讳。然后,才是我自己的。我不爱学习,学写名字时就想,要是我叫一一该多好。可是,那样别人就会叫我:喂,二。”
叶星辞入迷地听着,接着扑哧一笑。罗雨也笑了,清秀文气的脸上浮起得意:“王爷说,我缺少幽默感,我正在培养。”
“已经培养出来了,我被你逗笑了。”
说着,叶星辞看向楚翊,似乎透过对方清澈如镜的眼眸看到了过去。
一个稚气而狂傲的少年,胆大到,敢斩首违反军纪的将领。心细得,会安排人盯着或许轻生的苦命女子。惹皇兄猜忌,不得不藏锋敛锐。现在的他八面玲珑,笑如春风。实际,他从不妥协,本质也从未变过。真的像一团火,靠近他的人,都会被引燃。
忽然,这双深邃的眼睛微微一暗,闪过凛冽的怒意,瞥向罗雨:“把王妃拖出去,重重打二十板子!”
罗雨应了一声,也不问缘由,动手来擒“王妃”。
“啊?”叶星辞切断浮想,登时慌了神,捂着屁股逃离,“凭啥打我?我哪惹你了,少在这跟我摆谱儿!”
刚才还觉得你有魅力,转过头就要打老婆!什么人嘛!
“我不是以家法管教你。”楚翊冷冷地解释,“这次出门,你是我的属下。你背着我擅自行动,我叫你离开货船,你却任性耍赖不走,就是抗命!在战场上,是要斩首的,懂吗?”
“不要,太丢人啦!”叶星辞梦想从军,瞬间认可了楚翊的说法,却还是满屋乱窜。倒不是怕疼,而是嫌丢面儿,“绕我这一回,下次不敢了!”
罗雨迅猛地追上他,扭住胳膊往外拖。那双瘦削的手犹如铁钳,刚硬有力,扣着他肘关节内侧的麻筋。他挥拳与对方过了几招,落入下风,大叫道:“罗兄弟,我们可是老乡啊!老乡见老乡,互相帮一帮。”
“算了,就在屋里解决吧。”楚翊压着嘴角,吞回笑意,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打,“罗雨你出去,我来行刑。”他缓缓起身,抡胳膊蹬腿活动筋骨,气势很唬人。
罗雨立即松手,出门前,突然低声关心了一句:“王爷,你身后有伤。小心点,别抻着。”
楚翊“嗯”了一下,待房门关紧,命令少年伏在榻边,准备挨揍。
反正是在屋里,不丢人,叶星辞照做了。他忐忑地听着男人在自己身后踱步,嘴里念念有词:“本王来选选,用什么家伙打你。哼,得找个棒子,把你打得皮开肉绽。”
第132章 哎,怎么还上手了?
楚翊拎起凳子,掰了掰凳腿。又抄起支窗子的叉竿挥舞,觉得不趁手。又试用了竹制痒痒挠,扫灰的鸡毛掸子……
叶星辞趴}在那,想象着那些东西打在身上的触感。他愈发局促,肌肉紧绷,脸也像染了胭脂的美玉,“要打就打,你这样来回比划,让我很不安。不就是打几下么,砍头也没见这么比划的!”
“我在练习瞄准。”楚翊凌空挥动鸡毛掸子,飕飕生风,不小心抽中自己脑门,疼得冷嘶一声。
叶星辞哈哈大笑,扭了扭腰,作出摇尾巴的动作,恶劣地调侃:“这么大个目标,还要瞄准?也对,九爷眼神儿不好,连男女都分不清。”
“你——”楚翊瞪他一眼,放下手里的家伙,继续寻觅,同时优雅地整了整有些松垮的腰带。
叶星辞瞄见这动作,开了句不知深浅的玩笑缓解紧张:“逸之哥哥,难道你要用牛牛打我吗?”
紧张瞬间转移到楚翊身上。
“你——臭小子——你,你想什么呢!我,我——”他语无伦次,方寸大乱,口齿由伶俐变结巴,心慌得像洒了一地四处乱蹦的豆子。
这种感觉,又牵扯出强烈的愤怒,被蓄意欺骗算计的愤怒!少女小五已杳无音信,仿佛是上辈子的爱人。老天留给他的,只有眼前笑嘻嘻的小骗子。天真顽劣,肆意打乱自己的人生,还在这满嘴胡话地挑衅。
究竟真的不懂,还是装的?可恶!
楚翊怒火攻心,猛然扑过去,扯了少年的裤}子,巴掌狠狠落下。
“小骗子!挑衅我,骗我,还在这装纯!”一向温雅的宁亲王发了狠,动作像拍鼓似的,直到打得手心发麻,胳膊酸痛。直到眼前刚出锅的白馒头,转成熟透的桃子。
“哎呀——你怎么上手了——原来二十大板指的是手板啊——”叶星辞又痛又羞,双手紧攥褥单,心跟着肉一起乱颤。
“你不是想当顶天立地的男人吗?”楚翊压低声音凑在他耳边,仿佛要将身上的邪火吹进他耳中,“哪天给老子惹急了,就算不好男色,我也要咬着牙办了你,教你做男人!到时别哭着求饶!叫你今后见了我就发怵,再也不敢胡说八道!”
说啥呢这是,乱七八糟的。我不是因为抗命而受罚吗?为什么要拌了我,用辣子拌么?叶星辞害臊得脑袋发晕,不过仍在思考。
“哎呦——不是说高高兴兴当兄弟,怎么又提我骗你的事——”
啪啪。
“你这是借题发挥——”
啪啪。
“我恨你!小骗子,我恨你!”楚翊早已忘了为何而惩治少年,尽情释放积郁,嘴唇和双眸格外的红,有种疯狂邪肆的美感,“每天晚上,我坐在地铺,看你睡得那么香,动不动还打呼噜,像小猪一样!我恨不得掐死你,掐死你!你怎么都不失眠,你怎么睡得着!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啪啪。
“你把我骗得体无完肤,嘴上说对不起,愧疚,其实心里根本不当回事!你,你的团伙,只是把我当一棵好乘凉的大树:就骗他吧,他年轻,他心善,他老实。假如三哥和四哥比我更好,你也许根本就不会选我。我真的想掐死你!”楚翊哀戚地嘶吼,“可是,可是我……我却舍不得戳你一根指头!我该拿你怎么办,烦死了!看见你烦,找不到你,心里又像被挖走一大块肉!今早真的急死我了!”
啪啪。
等一顿“板子”打完,楚翊喘着粗气,双鬓流汗,脸色红如微醺。
叶星辞眼尾泛红,茸茸的下睫托着一滴泪,一声不吭地趴在那,久久不动,感觉伤处如火山爆发。楚翊的情绪,亦是如此。
藏在楚翊心底的炽热岩浆,在二人之间奔流。他远没表象那般豁达,从容。他世事洞明,别人看一寸,他看一尺。别人望一步,他望十步。可他也有拿得起,放不下的时候。也会大喊“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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