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老婆,你醒啦!
安顿好这伙官差,楚翊去见李青禾。而后,与翠屏知府和查办本案的两名总捕碰面,询问进展。此刻小五病情稳定,他才抽出心思去后怕,去仇恨,去关心是谁对自己痛下杀手,害他险些丢了老婆。
“向王爷推销游船的,还有船上的艄公,正在按照您给的画像搜捕,悬赏通缉。”一名总捕垂首而立,恭谨地汇报,“还排查最近买了榔头、錾子等工具的人,这些都可能用于凿船。”
“要抓活口,我亲自审。”楚翊蹙眉道。方才还笑若春风的脸庞,此刻冷峻如冰封了万年的冻土。眼中凝聚冰冷的杀意,和一种脆弱。
他非常害怕,幕后的人会是庆王。二哥没了,三哥出家了,他不知如何去对付一个想杀他的四哥。
“给本王讲讲,你们还排查了什么?”楚翊啜饮香茗,在热雾中冷冷瞥向那名总捕。
听见对方重复方才的话,他脸色阴沉,厉声打断:“为什么不把沉船拖上来?查查是哪家造的船,糊的窗纸,刻的花纹,描的彩绘。船舱用那么多铁条包起来加固,总要有个地方锻装,不可能没人看到,为何不查?铁铺采购生铁铁坯要在官府登记,这么大的用量,谁买的?”
“我们——”
“那几个凿船的,我没看清他们的模样,难道就没法找了?凿船需在水底憋气,水性要极好,这不是身强体健加短期练习就能做到的,很有可能是渔民。为何不去查?如此简单,都没想到?!还要本王来教你们!”
楚翊怒气激涌,陡然摔了手里的盖碗,热茶混着瓷片四溅。他是爱惜物件的穷王爷,生气也从不摔东西,除非忍不住。
“我的老……老朋友差点死了!现在还昏迷在床上!”他及时吞回那句“老婆”,愤怒聚成一张狰狞的面具,覆盖了以往的清雅贵气,把罗雨都惊到了。
“王爷息怒,恕下官无能!”翠屏知府立即屈膝请罪,两个总捕也跟着跪下,“他们原是文职,到任不久,确实缺乏经验,是下官领导无方。”
楚翊缓缓舒了口气,冷声道:“发散思路,继续查。我不想定期限为难你们,那样会催生冤案,连累无辜。”
这新上任的孙知府是个办实事的,对试行新政很上心。此刻敢于替手下担责,单凭这点,楚翊就不会为难他。两个总捕也熬得双目赤红,确实在尽力查案。
回到住处,楚翊发现四舅不在,听说是去厨院熬灵芝汤了,只有于章远他们守着小五。四人沉闷地围坐桌旁,神情肃然,楚翊以为老婆又发烧了,慌忙去探额头。还好,很正常。
不过,老婆的一只手露在被外,棉被的缎面上还有几团水痕。楚翊小心地将那只苍白的手盖好,随口问:“你们给王妃喂水了?”
“没有啊。”于章远道。
楚翊随意瞥去一眼,这才注意到,于章远的左脸肿了。红润剔透,像被马蜂叮了。不,他被揍了。
觉察到他的视线,于章远摸摸脸,勉强扯起嘴角:“唉,我跟宋卓拌嘴了,被他抡了一拳。”
宋卓跟着点头,胸口的深色衣襟印着尘土——他被人踹了。楚翊的目光又扫过他搭在腿上的双手,指节白净,毫不肿胀。于章远在说谎。不过,楚翊没心思操心这些,笑道:“好好的,吵什么嘛。”
“咳——”
卧床的少年发出咳嗽,主动侧身,蜷成一团。楚翊手忙脚乱,连忙去抚他的背,轻声呼唤:“小五……”
紧闭的眼帘豁然一掀,清亮的瞳仁映着他的脸,如阳光之下沉寂千年的碧湖。少年的眸光涣散,失神地微颤,而后才渐渐定在楚翊脸上,嗓音嘶哑如锯木:“逸之哥哥,你也死了么……”
“我没死,但我要急死了,我真的急死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又有老婆了……”楚翊跪在床边,死死攥住少年的手,泣不成声,一个城府深沉的大男人哭得像孩子。似有人在眼底打翻了盐水瓶,泪水不受控地滚出眼眶,洇湿了缎子背面,盖住先前的水痕。
他恍惚地想,原来不久前,也有人在这流了泪。
是啊,不只他一人担心小五。他看向于章远等人,往边上挪了挪,让少年得以看见朋友们。大家都围上来:“叶小……小五,你可算醒了!我们都急死了!”“我不该跟你吵架,以后都不了!”
“阿远……脸怎么了?”叶星辞虚弱地眨眼,扯动肿痛的嗓子。咽喉传来撕裂感,仿佛在表演活吞大宝剑。于章远抹着泪连说没事,拉着同伴离开,给小两口留下独处的空间。
叶星辞看着楚翊。
他的“夫君”憔悴了,疏朗的眉骨陡增凌厉感,双目血丝密布,本就深邃的眼窝陷了下去,盛满柔柔的光,像两泓温泉。被这样的眼神盯着,浑身就像被泼了热热的蜂蜜水。
不过,当务之急是放水。要憋死了。
“快……”叶星辞强撑病体想起身,斜斜地往床边冲了一下。
楚翊却朝后闪躲,接着认命地阖眼,头颈前伸,宛如慷慨赴义的勇士,又夹杂着羞涩和期待。见没有动静,他睁眼舔舔嘴唇,尴尬一笑:“我以为你要亲我呢。”
“想啥呢,大哥!”叶星辞痛苦地捂着喉咙,“我都说了,再亲你就把嘴缝上。我只是落水,又不是脑子进水失忆了。”
“哦……”
“我要嘘嘘,扶我起来。”
“就坐床边解决吧。”楚翊拿来夜壶。
叶星辞抿着嘴,感觉有点别扭。但他实在没力气,浑身疼不说,两条腿像煮久的面条似的。他感觉楚翊用余光瞄着自己,羞涩感令他解不出来,只好吹口哨,嘴唇可爱地嘟着。楚翊扑哧一笑,也跟着吹,故意搅乱他放水的节奏。
“哎,羞死人了……”叶星辞红着脸靠回床上,十根冰冷的脚趾在被里搓动。脚踝很疼,不记得撞在哪了。
楚翊把夜壶送出门,顺手端回四舅刚送到门口的灵芝木耳汤,轻笑道:“没什么不好意思,一家人就得互相照顾。毕竟我是你丈夫,正经拜过天地的,谁都替代不了。”
叶星辞讶异地挑了挑眉,感觉男人变了。
放在从前,该口口声声“兄弟”才对。看来,一场生死与共,让他接受了这段姻缘,不再回避。那他怎么不来吻我、抱我?还是觉得别扭?反正,我是不会亲他的,都发过毒誓了。
“来,喝汤。”楚翊在床边坐下,吹着热汤,同时用羹匙搅动。
“你这一出一进,手里多个碗,我还以为你把尿倒碗里了,吓我一跳。”叶星辞野蛮地打趣,咽了一下口水,喉咙痛得整个人缩成一团。不想再说话了,可是又好想和楚翊聊天啊。
楚翊哑然失笑,舀了一点汤,柔声道:“你是想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叶星辞没说话,自顾自张开嘴巴。马上,热汤就送到了嘴边。说实话,这汤不太好喝,没比尿强多少,有股怪味,但他没表现出来。
他的目光顺着纯银羹匙往前爬,爬过男人修长的手指,手臂,一直爬到那张贵气好看的脸上。生出钩子,牢牢勾着对方的眼睛,嘴里兀自喝汤。
突然,他用皓白的牙齿叼住羹匙,不准楚翊抽走。随后顽劣地嘻嘻一笑:“慢点喂,一下接一下的,你给菜地浇水呢?”
楚翊垂眸笑笑,放慢动作。
叶星辞吸溜一口汤,问:“我没醒之前,怎么喂的药?”
“用嘴吸到麦秆里,一点点喂。挺麻烦的,我最有耐心,只好我来喂喽。”不许别人喂药的男人云淡风轻道,“累得我腰酸背痛。”
“我还想你那样喂我,比较有趣。”
“你就折腾我吧。”
楚翊语气无奈,却迅速拿来麦秆,小心地将灵芝汤吸在中空的秆里。样子滑稽,像蝴蝶在采蜜。叶星辞咯咯地笑了起来,接着张开嘴。他含住凑近的麦秆,却鼓了一口气,把里面的液体吹得倒流,呛得楚翊直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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