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我的腿——”对手轰然倒地,捂腿惨叫。鲜血狂涌,几乎是呲了出来,溅在叶星辞靴面。他口干舌燥,喘着粗气连退几步,被罗雨扶住,推到楚翊怀里。
动手之后,罗雨始终护在主人身边,双刀快如鬼魅,不时抽空帮叶星辞掠阵。还有功夫扯闲篇:“要不是官府想尽量捉活口,这些人我自己就能收拾了。”
“你刺中的那人失血过多,活不久了。”楚翊平静地探出指尖,为少年揩去面颊的血迹,将他揽在身后,靠在甲板边缘。
此时,水贼已被尽数擒获,牲畜般绑缚在甲板哀嚎不止,乱喊着“军爷饶命”。死了四个,重伤三个,其余都多少挂了彩。数名官兵受了轻伤,好在无人阵亡。
“就这样结束了么……这么快。”
叶星辞推开楚翊的庇护,目光扫过贼众,盯住被自己刺中大腿的那个。贼人的伤口被布带紧勒,气息奄奄,但还没死。他不怜悯对方,只是在意自己是否杀了人。
脚下一软,踩到了某具尸体的胳膊。
叶星辞皱眉看去,却迎上一对倏然睁开的眼珠子!眼皮被鲜血糊着,迸出阴毒悍戾的光。惊骇之际,贼人陡然跃起,挥刀砍来!
叶星辞反应迅捷,立即以枪杆格挡,一挑一拨,瞬间击飞了对手的武器。
“恶贼,敢装死?!”
他将枪尖抵住贼人胸口,稍一用力,刺入半寸,对方爆发出骇人的惨叫。他注意到,这厮的脸很年轻,与自己年纪相仿。他手一顿,没捅穿对方,而是收回长枪,冷眼看着左右兵士拿来绳索将其绑缚。
叶星辞轻蔑地一勾嘴角:“小小年纪,身强力壮,做什么不能混口饭吃。偏要当贼,活该!”
“你——”贼人被这话戳中肺管子,忽而奋力一挣,推开兵士!旋即自怀中抽出一柄匕首,恶狼般嘶嚎,朝叶星辞扑刺而来!
晃动的刀尖锐利生寒,叶星辞心里一惊,抬枪挥击。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一道熟悉的身影箭步上前,双手持握雁翎腰刀,一个干脆的挥砍,劈在贼人身上!咔——对方爆发出惨痛的哀鸣,直接被削掉膀子,仅凭一点皮肉相连,坠在腋下晃荡。匕首落地,血如瓢泼,连带着骨头茬子,哗啦洒了一地。
“呕!”叶星辞鼓起脸,强压呕吐感。
楚翊冷冷地将染血的刀抛给兵士,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衣物,见没有脏污,便揽住王妃的肩,退到一边。他清逸的脸庞从容自若,仿佛刚刚只是切了个西瓜。
“小心点,这种情况别手软。”
叶星辞愕然失语。
相处越久,越觉得这男人藏得深,像千层糕。看得出,他不擅刀剑,挥砍时也无甚技巧,全凭反应和蛮力。但他一定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怎么从没听他说过,怕自己疏远他?
他的心善良仁厚,但也冷硬狠绝。
新婚次日,自己露馅儿,楚翊没当场砍人,或者砍掉自己的牛牛,是不是已经很克制了?叶星辞舔舔干燥的嘴唇,不禁有点后怕。那两个觊觎楚翊“美色”的水贼吓得屁滚尿流,蠕动着频频往后缩。
“九爷,你还挺勇猛哈。”叶星辞小心夸赞。
“一般。”楚翊淡淡道,“再猛,还不是被某人吓晕过去了。”
远处,另一艘货船也爆发冲突,正在激战搏杀,隐隐有刀兵相接之声。那边的贼人似乎更多,也更凶悍。有些水贼趁乱跳船,返回小舟,拼命划桨逃离。
“拿弓箭来!”楚翊抬手朗喝,立即有人递上长弓与箭囊。他用袖口包住拇指以防被弦勒伤,抽出一支白羽箭,深眸微眯,挽弓如满月。一声清锐的吟啸,箭矢激射而出,正中一名贼人后心。
“给我!”叶星辞不甘落后,夺过长弓,挽弓搭箭。这弓的拉力足有百斤,他猛提一口气,细腰绷得笔直,令弓张满,一箭射在贼人肩上。又一箭,射中腰部。
再远,便超出射程了。逃吧,沿岸几十里都有官兵埋伏。
“不赖吧?”他朝楚翊得意一笑,双臂却开始打颤,手也很痛。开百斤弓还是吃力,再过两年,他一定可以毫不费力地驾驭。
楚翊笑着点头。
“好个楚一只,先前小瞧你了!”叶星辞调侃,“明明善射,却在老太后过寿时故意脱靶。如墨里藏针,不露锋芒。”
楚翊悠悠反呛:“论藏,你叶小五可是行家,我自愧不如。”
三艘货船再度停靠南岸,卸货般将贼众撂在渡口示众。一共逃脱了二十多个贼人,被埋伏在南岸的官兵尽数擒获。刨去死掉的,共生擒九十七个。
“官府抓住水贼了——全抓住了——”有人鸣锣通报,附近的百姓闻讯而至,携家带口来凑热闹。没地方站的,还上了树。
胖知府喜上眉梢,指着一众贼人,腆着肚子朗声道:“为了替大家除害,本府已经几天没睡一个囫囵觉了,人也瘦了一圈!皇天不负有心人啊,终于把这伙恶贼一网打尽。官府将对他们严加审问,以大齐律议罪,也欢迎父老乡亲站出来,检举他们的恶行。”
“早就检举过了!之前都没人管!”有人高喊。
胖知府置若罔闻,又洋洋洒洒讲了许多,命一旁的书办好好记录,修入县志。他说完,便轮到了本地知县慷慨陈词。听得树上的人打瞌睡,怦然坠落。
回到县衙,胖知府派出两队心腹。一队去本州首府告知巡抚。一队快马奔赴兆安,向朝廷邀功,务必说巡抚大人也在剿贼时出了力。并单独向东宫詹事府汇报一次,以显得自己重视太子的钧旨,博取赞扬。
“小五你看,这就是为官之道。”在驿馆歇下,沐浴更衣后,楚翊说道,“巡抚并未参与,但知府还是会算上他的一份功劳,以讨上司欢心。无论做出什么成绩,跟上头邀功时,都别了忘带着上司。”
“好虚伪。”少年嗤之以鼻。
“是的,很虚伪。不过,我也一样。”楚翊喝着茶淡淡一笑,“等押着一半贼人回到翠屏府,我首先会对百姓说,这是皇恩浩荡,圣上有德。虽然,皇上没参与。世界就是这样运转的,融入其中,但要保有自我,这叫和光同尘。”
“好吧,受教了。”叶星辞瘪着嘴拱拱手。
“李青禾的新政,应该已经开了个头,希望一切顺利。歇两天,查明这些贼人的籍贯,我们就走。”
叶星辞也啜饮一口醇香温热的乌龙茶,犹豫一下,还是直率地问道:“你是不是……杀过很多人?就在陪恒辰太子巡边的时候。你挥刀时,一丝迟疑都没有。”
“没错。”楚翊抬眼,凌厉的眸光被氤氲水气冲得柔和,“当时,我斩首了一个总卫,两个总旗,四个小旗。因为,他们曾带着手下兵马在边境劫掠,到村庄掳回南齐女子充做营妓。恒辰太子把他们绑在边境,召集两国村民来观刑。我自告奋勇,将他们斩首示众。”他停顿一下,补充道:“那时,我像你这么大。”
“一口气杀了七个?”叶星辞惊得手一抖,碰翻了茶盏,“你的十七岁,和我的十七岁,好像不一样。”
“我就是那时结识王爷的。”立于楚翊身后的罗雨突然开口,语气冷漠如常,“如果你认识那时的他,也会瞬间对他着迷。我指的,不是男女之间那种。”
“此刻的他也令我着迷。”叶星辞朝“夫君”顽皮地挤了挤眼,像只撒娇的猫。然而,作为调戏别人的一方,自己却先脸红了。楚翊的淡漠令他难堪,后悔多此一举。他看向罗雨:“罗兄弟,你那时也在从军吗?”
“我生活在军营,不过是奴隶。”
叶星辞愣了一下,目光瞬间柔和,心下恻然:难怪,他身上伤痕累累。
第131章 打王妃二十大板
“我家在重云关附近的山区,全家被掳到军营为奴,姐姐和母亲做了营妓,没两年就死了。我在军中长大,吃尽苦头。”罗雨的语气好像在谈别人家的事。冷漠,是他赖以生存的自我保护方式。他扯开衣服,稍微侧身,坦然展露背上的烙印。和雪球儿臀部的那个一样,是精锐骑兵坐骑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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