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沉默许久。
空气在此时凝固成冰,一股说不出的诡谲气氛蔓延开来。
沈奕深深地用力吸了一口气,将两张大头贴转头交给了桐哥。
桐哥表情复杂地接了过来。沈奕研究了一下手机,思索片刻,将它重重摔在地上。
“哎!”
桐哥大惊。
手机在地上四分五裂,沈奕蹲下去,把手机拨拉了几下,拿起手机的后盖子。翻过来一看,这后盖子上居然也有一道漆黑的画符。
虽是漆黑的,但看起来更像是干了的血——这恐怕也是用血画的。
沈奕把它拿到鼻子边上,嗅了两下。
一股刺鼻的腥臭混着狗味儿直冲鼻腔。
这味道刺鼻得仿佛成了一把刀,往他鼻子里狠狠一捅。沈奕当场被这味儿刺激得神清气爽原地飞升,瞬间白眼一翻,“呕”的一下,推开桐哥,丢掉手机盖,冲到旁边的角落里去,干呕不停。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
沈奕颤颤巍巍扶着墙站起来,两眼含泪,被呛得都快哭了:“什么味儿啊……”
“不知道。”桐哥问他,“什么味儿啊,你这么大反应?”
沈奕光是回想起来,都脸一白,一股反胃直冲喉咙。
他捂住嘴:“呕。”
看他这样,桐哥一阵好笑:“行了,那就不说是什么味儿了。”
沈奕摇摇头,硬撑着说:“是黑狗血。”
那么大的狗腥味儿,他一闻就闻出来了。
话落,他就想起白天时温默也拿着一个黑罐子闻过。
他那时候皱起眉来,沈奕问他是什么,温默就撇了他一眼,把瓶子放到一边,跟他说别闻,是黑狗血。
地下室里吹出阴风来。冷风当头,这么一吹,沈奕顿时很想温默。
他觉得自己有点毛病了,才一小时左右没见温默,他却已经想起他千千万万遍了。
……但,还是温默好啊。
温默最好了。
温默说他要去杀守夜人。如果守夜人死了,现在游戏就该结束了,那么,那道暗门早就该开了。可现在还没动静,就只能说明……温默还在打。
他那个小身板……
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动静,沈奕越来越担心。他觉得自己该出去看看,于是站起身来,强忍不适,回头走向程明。
“喂。”他踢踢这人,“别哆嗦了,把后花园钥匙交出来。”
桐哥和他的小搭档还正在头脑风暴手里的两张大头贴。
一听这话,俩人一愣。
程明还在角落里抱着自己哆嗦。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说,“我真的不知道……没有……没有……”
“什么不知道什么没有的,”沈奕啧了声,“赶紧交出来,我还要去找人呢。”
“我真不知道……”程明哭了起来,把自己抱得越来越紧,“求你了,我不知道……都是她……都是她……”
沈奕烦躁起来,啧了一声。
“终于说话了。”
桐哥从后头走了过来,手里捏着两张大头贴,“看来是多亏了这两张照片,剧情被解锁了。”
“可喜可贺。”沈奕随口敷衍着回了一句,转头又对程明道,“你少装了,哥们,我已经都知道了。”
“是你吧,你害死了你跟付含玉的两个孩子。”
此话一出,程明一震,顿时惊恐无比:“我没有!”
“你……”
“不是我!!”
程明大叫起来,他伸出手一顿乱挥,疯了似的喊着,“我没有!不是我!谁让她、谁让她……不是我!!”
他面色惊恐涕泪横流,说完这些就开始无意义的呜嗷大叫起来。
真是个难办的男人。沈奕啧了一声,摁了两下指关节,手上一阵咔吧咔吧响。他刚想过去给程明上一些“真理的力量”,手上突然一阵湿润。
是右手掌心摁在左手手背上时,手背上染上的湿润。似乎是掌心里有什么,沾到了手背上。
沈奕当即一滞,“嗯?”了一声,抬起右手掌心。
一看,他立即两眼一瞪。
掌心里全都是血。
就仿佛把手按进过血泊里,整个掌心都是血。
沈奕顿时脸色悚然。
他突然不动了,桐哥便转头看过来。这一看,他也看到了沈奕掌心里的血,顿时大惊:“我曹!”
小搭档也大叫起来:“我去!小哥,你这手里怎么回事!?”
“你问我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沈奕茫然,“我没碰过什么啊,怎么会一手的血?”
“难道是手机盖?”小搭档回过头,“除了手机壳,你就只摸了手机盖。”
“你手上这不会是黑狗血吧?”桐哥也猜测。
沈奕觉得不对。他张嘴刚想反驳,一阵微风从身后的地下室深处传来。
微风清凉,有如春风拂面。若在外头,这定是一阵怡人的风。
可在此刻此处,这便是一阵诡异的阴风。
风中有股血味儿。
沈奕想起了什么:“哥们,刚刚有风吗。”
他这么一提,桐哥和小搭档纷纷沉默。
“我记得,”沈奕话语幽幽,“这个地下室密不透风,又湿又潮来着,对吧。”
“……嗯。”
沈奕眼睛默默转了半圈,朝着传出阵阵风声来的、没有光亮的深处看去。
他很不道德地在程明的白衬衫上抹了两下手心手背的血,拿着手机,转身向深处走去。
桐哥跟小搭档跟在他后面。沈奕用手电筒照着深处,可深处却仍然一片漆黑。仿佛一个不见底的黑洞,光亮照进去,只会被吞噬其中。
手电光扫到深处的墙上。
沈奕停了下来。这墙上一片血,血字大大小小、歪歪斜斜地写满了整面墙。
【救我】
【救我救我救我】
【混蛋】
【负心汉混蛋 负心汉】
【杀人犯负心汉杀人犯负心汉】
【下地狱去下地狱去一起下地狱去】
【程明于飞薇程明于飞薇】
【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
【放了他们放了他们】
【杀人犯】
【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
整面墙上的字或大或小,这样的字写了满墙。那些血字里还有一些碎肉,大约是咬破了手指写出的字。那最大的三个“杀人犯”的大字上,还有一个手印。
手印里的血迹有些浅薄,沈奕大概是刚闻了黑狗血后来这边干呕,没看到墙上有这些字,扶着墙站起来时,一手按了上去。
可这墙上,这样多的出血量……
沈奕心惊肉跳。他往里走去,一看,见到一旁还有歪歪斜斜的正字,这边是用石头划出来的。那些正字同样写了满满一片墙,瞧着至少有五百来个了。
“这是困在这里多少年。”桐哥在背后嘟囔着,“看着至少五六年了吧,这么多正字。”
沈奕没有回答,他继续往里走去。
一步步走进最深处,原本照不清的黑暗也一点点清晰起来。
最终,路到了尽头。
尽头的墙边,有一具躺在地上的女尸。她骨瘦如柴,倒在地上,干瘪惨白得如一具只是一层皮包包着骨头的骷髅。她身后是一道不知通往何处的门洞,
她浑身上下没有半两肉,脸仰面朝天,同样死不瞑目地盯着他们。她枯瘦至极,脸上骨头凸出,灰暗的双眼瞪得仿佛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这是……”
小搭档停住了脚步,有些不敢再上前。
“是饿死的吧。”桐哥猜测道,“真是可怜,被关在这种地方活活饿死。”
沈奕捏着手电筒,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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