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沈奕点头朝她致谢,又朝着西装男摊摊手,“你看,哪儿有说我一定要把所有找到的东西充公的?”
西装男笑着:“谁让你充公了,我们不是队友吗。你找到了什么……”
“谁说我是鬼来着?”
“……”
西装男脸上的笑容有所僵硬。
颜畔噗嗤笑出了声来。
“可以了,先把婚轿抬回去吧。”颜畔说,“我们死了一个人,这婚轿抬得要费力些了。”
“也对,先把它弄回去。”西装男说,“但就我们两个抬吧。”
“为什么?”
西装男鄙夷地睨了沈奕一眼:“这可能是个鬼啊,而且他不知道刚刚找到了什么,连给我们看都不愿意,很难不怀疑他是憋了什么坏水。安全起见,就让他走在前面,我们两个负责抬。”
“两个人也太吃力了吧……”
“吃力总比没命好吧?”
颜畔无言以对。她耸了耸肩,妥协了。
沈奕就这么被排除在外了。温默站在树上,看着他们又商量几句之后,就去一前一后地抬起了婚轿。
沈奕去把地上那把红色的油纸伞捡了起来。他拿在手上,把伞上上下下打量了下,没看出什么问题,就把伞收好,带走了。
西装男抬起了婚轿前头,颜畔去后头抬。沈奕被他俩催着走在前面,于是他把温默给的外头往头上一罩,抱着伞往前走了。
温默揉了揉脑袋,心中暗道不好,昨晚上忘记告诉江奕,其实打伞是没事的了。
三个人出了废墟,向着老太太屋头里走去。
沈奕没负担,在前面走得轻轻松松。
身后两个人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西装男已经满头大汗。
他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有一半都是冷汗。
事情不太对,他想。
刚开始,扛这个轿子其实并不吃力。
花轿前,两个抬起轿子的把手的最前端,有个横向的杆子相连。
虽说两个人抬一个轿子很吃力,但西装男只要把最前面的杆子单个儿扛起来就好,倒没有很吃力。而且一抓起来,他就发现这玩意儿居然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就好像一个纸片。
西装男也是过了三关的人了,这等异象,让他心中立刻咯噔一声,疑虑立即升起。可他很快又想,这村子本就不对劲,扛都扛起来了,也没法再放下,老太太可是说了,不能回头的。
回头一定会死。
只能等回到那家里再说。
老太太屋院里又都是活人,现在又是大白天。刚刚鬼新郎也出现了,他没有加害任何人,扛着婚轿回去,应该没事。
轿子很轻,他便扛着走了一段路。
可事情变得不对了。
轿子越来越重了。
每走一步,它就重一分。路才走了一半,轿子就已经重得像里头坐了足足三四个人。
西装男扛着轿子的肩膀生疼,仿佛骨头都要压断了。他弓着腰,弯着上半身,整个人佝偻如要趴到地上,几乎要被轿子生生压断。
雨又下大了,他都看不清眼前。他胡乱地抹了两把眼前,气喘吁吁地继续往前走。
实在是太重了,西装男都岔气了,两腿跟灌铅了似的哆嗦起来。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西装男浑身一僵,顿时一动不敢动。
他停在了原地。
笑声还在持续,西装男突然分辨出来,那是身后、这个婚轿里传出的笑声。
西装男顿时呼吸一滞。
“呼。”
一口凉气森冷地吹在后脖颈上,西装男猛地一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冰凉的手又从上而下,摸住了他的脸庞。
这手如同一块冰似的,冷得他脸痛。西装男不敢动弹,颤颤巍巍地动了动瞳孔。他低下眼眸,就见这只手惨白得毫无血色,血红色的指甲又长又尖。
“我重吗?”
耳畔传来诡异的声音。
西装男突然发觉,声音不是从轿子里传来的。
是从他的身上。
几乎要把他压倒的重量,也并不来自于他扛着的轿子。
是来自他的背上。
他颤颤巍巍地低下眼眸,看见一双腿从他的肩上垂下,一袭嫁衣的红裙在他身上摇曳。
一双手捧住他的脸,笑声仍然欢声不断。
“我重吗?我重吗?”
西装男冷汗涔涔。他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回答,冰凉的鬼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西装男瞳孔猛地一缩。
第三只鬼手从上头伸了下来,捂住了他恐惧得发红、流了眼泪的双眼。
大雨滂沱。
*
一声好像骨头被掰断的声音,在大雨里清晰地响起。
“?”
走在最前面的沈奕动作一顿。
他下意识刚想回头,猛地想起那个发布任务的老太太说的话,连忙刹车。
他目视前方,高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有啊。”西装男说,“你赶紧走吧,你停下来,我们都没法走了。”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
沈奕刚想追问两句,颜畔又在后头补充:“怎么停下啦?快点走吧,雨好大,这东西也好重。”
一听这话,沈奕也不好再停下深究,只好转头继续往前走。可刚迈出一步,他就听到啪嗒一声响。
沈奕又一顿。他转头,见到路旁是那个石头堆成的神龛。
不知怎的,那个石头做的小菩萨像跑到了神龛外面,在路上面朝大地倒下了,脑袋处居然全都碎了,只有身子还完整。
石头菩萨像个无头尸似的,倒在了路前。
*
仨人把婚轿抬回到了老太太屋院前。
一个村妇从院子里跑出来迎接。见到他们把轿子搬了回来,她就招呼着他们放到门前。
毕竟院门太小了。这么一个轿子,进不来的。
等轿子在门前放下,颜畔松了口气,从轿子后面走了出来。
她揉着自己的肩头,走上前说:“累死了,这轿子真是够沉的。”
“可以回头了么?”
颜畔已经走到了他身边。她抬手,狠狠给沈奕后背上拍了一掌:“可以了!”
沈奕被拍得一哆嗦。
他捂住自己的后肩,嘶了声:“别这么用力啊!”
颜畔哼哼笑了两声,走进老太太的院子里:“走了,进去交差。”
“哦。”
西装男也走了过来。沈奕抬头一看,他还是笑眯眯的一张脸。
沈奕看过来,西装男就朝他笑着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跟他擦肩而过,径直走了进去。
沈奕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眨巴了两下眼睛。
西装男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可沈奕莫名觉得他哪儿哪儿都不太对。
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凝视了会儿西装男的背影——脑袋上还罩着温默的衣服。
颜畔在屋里头探出脑袋来。
“发什么呆呢!”她朝他喊,“进来交任务了!”
沈奕被一嗓子喊了个如梦初醒。他忙应了两声,跑进屋子里头。
屋子里依然昏暗。
沈奕把温默的衣服从头上摘下来,甩了两下。
甩了一片水。
老太太还坐在看不见的地方,颜畔走上去,说:“老太太,婚轿我们找回来了。”
“好……”老太太沙哑道,“好,好……辛苦你们了。”
“其他人还没回来……那些都要费一些时间。你们,先等一等吧,在村子里随便逛逛。”
“傍晚的时候,记得回来。”
外头的雨不见停。
天上也不见放晴。
三人走出了院子。沈奕把温默的衣服拧干,又扬手一旋,罩到了自己的脑袋上,当做伞。
“说可以去村子里随便逛逛,”颜畔说,“那就是可以‘查案’了,一起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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