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煦伸手捏捏沈安行的脸。
“你这次进去,没出事吧?”他又担心,“受伤没有?”
“没有。”沈安行说,“就是想你了,他们都有人跟着,就你没跟我进去。不过没进去也好,这次的蛮吓人的。”
“吓人也该叫我跟着你啊。”柳煦不满地嘟囔。
“还是算了。”沈安行笑起来,“真吓着你,你又要几天都睡不着了。哎,你今天早上,没喝生椰拿铁吧?”
“喝了。”柳煦说。
沈安行委屈起来:“怎么还是去买了?怎么总不听我的话……”
“大早起的,不摄取点儿糖分和咖啡因怎么活。”
“那你也不能摄取科技狠活的糖分和咖啡因……”
“就爱整点儿科技跟狠活儿。”柳煦笑着,“行啦,逗你的,我早上没喝。”
沈安行不满又幽怨地睨他。
柳煦哈哈笑了声:“你这样好玩啊,谁不想逗逗你。好了,起来啦,开车回家了。”
窸窸窣窣一阵,大学西门门口的这辆黑车启动了。
它开了出去,平稳地一骑绝尘。
红绿灯跟前,黑车稳稳停下。
“话说回来,你干嘛要来这儿做兼职老师?”
“……”沈安行沉默一会儿,“心血来潮。”
“那这潮什么时候退?”
“不知道。”沈安行说,“但我的任务好像没几天时间了。”
柳煦的声音里,透着股“果然如此”的无奈:“有关那个拔舌地狱的守夜人?”
沈安行本就不想瞒他,再说他也瞒不住。
谢未弦前几天把这事儿交给他的时候,也跟他说了,白无常说过,有关这把钥匙的事,他也能跟柳煦说说——如果他一个人解决不了的话。
沈安行就朝柳煦点点头。
“你说,”沈安行问他,“怎么能从一个人那儿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钥匙偷过来?”
红灯变绿了,柳煦没动。
他沉默很久,转头,难以置信:“什么玩意儿?”
“地府让你偷钥匙?”
*
太阳虽然已经落山,但沈奕还是拉着温默去买了几套衣服。
等回到宿舍,已经八点半,沈奕累瘫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出来,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吹到冷气,他又发出一阵人类返祖似的变异声音。
“热死了。”他说。
温默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他身边。
沈奕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温默已经换上了沈奕新买给他的衣服,是件灰色的宽松T恤,上头画着一只橙色眼睛的表情凶恶的小黑猫,背面是一只眼睛圆溜溜的萌萌小黑猫。
沈奕非说像他,硬给他买了下来。
他还越看温默穿这件,越喜欢。
沈奕边摸他的脑袋,边打量一遍温默身上的衣服,再次心满意足地点头:“你穿这件就是好看!”
他喜欢的话,就穿吧。
温默无奈地点头。
沈奕拿起他的手,把他手掌握在手心里。温默手上也有细小的刀疤痕,沈奕眼神一沉,撇着嘴,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揉搓了几下。
“话说回来,”沈奕问,“你们是不是真瞒着我什么?”
温默放松的骨头立马绷紧——如果他还能流冷汗,这会儿必定已经满头大汗。
“就是在刚刚那个铁树地狱里,”沈奕揉着他的掌心,抬头看向他,“我怎么总觉得你们合伙在蒙我什么呢?”
温默心虚地比划:【你想多了。】
沈奕狐疑:“真的吗?”
温默点头。
【我们,三个,能合伙骗你什么?】他比划,【只是他们都忘了还有这件事,而已。】
“是哦。”沈奕思索片刻,缓缓点点头,被说服了,“倒也是,你们能合伙骗我什么。”
温默松了口气。
“比起这个,”沈奕朝他兴奋地扬起脸,“要是你真能活过来,我们去做什么?”
温默一怔。
沈奕拉着椅子,刺啦一声朝他靠近过来,眼睛里闪闪发光:“我有好多想跟你做的事!”
“你活过来是不是就能吃东西了?那就先去晚秋,那家是这里最有名的约会餐厅!然后就去吃烧烤,去甜品店吃提拉米苏,我再给你买橘子吃,你以前就喜欢吃橘子——对对,我们还得去看海!还有还有……”
沈奕拉着他的手,一条一条把要吃的东西和要做的事情数了过来。
温默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想起,四十多年前江奕也这么数过,在他放弃名额的时候,还有之前之后许多个傍晚,他都唠叨过。
沈奕也唠唠叨叨地、一句一句的说着。
【你不会庆幸自己不知道,只会怪自己当时怎么没在桥上陪他,对吧。】
温默想起铁树地狱里,沈安行最后说的话。
【他想让你需要他。】
【谁都不想一无所知。】
“阿默。”
温默想入神时,沈奕叫了他一声。
温默抬头,撞上他的圆眼。
沈奕目光灼灼。
“我们会通关的,”他说,“我会让你活着回来的。”
温默僵了片刻,失笑一声,点了头。
不说吧。
还是不要说了。
温默抓住他的手腕,想,还是奕哥儿不哭最重要。
【睡觉吧,】温默给他比划,【以后的事,以后说。】
“听你的!”
沈奕心情好得很,温默一说,他就欢天喜地的拿着洗漱用品出去洗脸了。
温默从善如流地换上睡衣,爬上他的床。沈奕每晚都要这么睡,必须抱着温默。
小小一张单人床,每晚都挤着两个大人,翻身都翻不开。
温默有跟他说过,这样太挤了,要他晚上一个人睡。
可他这么一说,沈奕就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说不抱着他睡不着。
“你不懂,”他伤心欲绝,“你身上有特别清香的味道,我闻不着你就睡不着。”
温默无语,心说他怎么从来没闻见过自己身上有什么清香味儿,奕哥儿是狗吗,到底闻见什么了。
他虽是这么想的,但这些话没比划出来。因为沈奕又在用那双湿漉漉的圆眼盯着他,温默又没辙了。
他总对奕哥儿没辙,不论沈奕还是江奕,只需要或委屈或期待地用湿漉漉会发光的眼睛看他一眼,温默就只能缴械投降。
于是温默每晚都上来陪睡。
沈奕洗漱完回来了,他把牙缸和洗面奶放回到桌面上,转头看看阳台,忽然想起什么:“我衣服好像还没收,你等等我,我去收了衣服再睡觉。”
温默点点头。
沈奕哼着歌,伸展着胳膊,往阳台外头走去。
“说起来,阿默,”他边打开阳台门,边问,“那你这种情况的话,到底怎么才能通关出来?守夜人肯定和其他玩家不一样,那出关方式也不一样的吧?”
沈奕问到了点儿上。
温默也一直纳闷这个问题。既然守夜人是能变回人的,那理应他们这个流程也会有一个标准答案。
到底怎么做,才能通过游戏,变回活人?
并且,温默本人并不是正经的守夜人。
原本他是因为没法去轮回才被安排进拔舌地狱里的,身上并没有罪。
这种情况,到底怎么才能通关?
温默深思。
突然,沈奕惊叫一声:“卧槽!”
温默吓得一抖。
阳台上突然噼里啪啦一阵响。温默从床上探出脑袋去,就见沈奕在阳台上踩到了一大滩水,脚底一滑,摔得在那儿前仰后合地跳起了探戈。
温默:“……”
噗地一声,他笑了出来。
沈奕最终扑到了阳台边上,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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