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他轻咳了一声,坐在他对面的周芳姐儿看了过来,顺着沈临川的目光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呀, 这倒是门不错的亲事!
周芳姐儿转了下眼珠子,“成亲可以,不就是冲喜嘛, 我嫁给他。”
周芳姐儿指着黄单,周宁看了过来,这丫头在说什么?
黄夫人刚松了口气,就看见周芳姐儿指得是她的大儿子黄单!
黄夫人一口气提不上来险些晕倒,这死丫头!
黄单被吓得连连摇头, “谁要娶你啊!”
周芳姐儿那日在书院门口叫骂,一整个书院的人都知道了,乡下女娘粗鄙,生得又不大好,他堂堂一个秀才凭什么娶个乡下的粗苯女娘!
周芳姐儿也豁出去了,“你们自己看吧,要么退亲,要么我嫁给老大冲喜。”
“本就是双生子,我嫁给老大一样的,要是不同意硬要娶的话,那我就日日往大伯哥房里跑,让整个开平县的人都知道,这大伯哥和自己弟妹有一腿,反正我是不吃亏。”
黄夫人气得手直抖,“你你,你!一个女娘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啊,对对对,我不要脸,那有啥,反正我不吃亏,到时候生下的还不是你们黄家的种。”
沈临川轻咳了一声,这周芳姐儿胡搅蛮缠的功夫到有几分像胡彩云,这些书香门第的人家还真招架不住。
沈临川不在说话了,这周芳姐儿挺上道的,一个眼神就明白要怎么把这潭子给搅混了,到时候乱成一锅粥了,搅吧搅吧趁热喝了吧。
周芳姐儿越想越觉得好,若不是这老二是个瘫子,这门亲事她还真攀附不上,要是能嫁给老大就好了,老大虽然相貌平平,但是个秀才,这黄家怎么说也算得上书香之家,她不吃亏。
周芳姐儿眼睛都亮了,张口就喊了起来,“爹娘,你们就同意了吧,我这么好的八字可不好找,反正都要冲喜,双生子,八字差不多,我嫁给谁不是嫁,我要嫁给黄单!”
黄主簿怒而拍桌,“胡闹!”
黄夫人气得直抚着自己的胸口顺气,“蛮不讲理,蛮不讲理。”
这边周家的人,沈临川淡定地抿着茶水,周宁也学着沈临川的样子默默喝茶,周大则一脸地呆滞,怎么就成了这样了,不是过来退亲的嘛,怎么芳姐儿突然改口要嫁老大了?
周芳姐儿则觉得如此甚好,两眼放光,看跪在地上的黄单跟看宝贝似的。
“爹娘,今儿不是要成亲了,索性我也来了,快些让我未来相公换上了喜服,还有那花轿也不用去抬我了,给我找身喜服,我这就和老大拜堂成亲!”
黄单吓得不行,“谁要和你个乡野村妇成亲,到时候在开平县我们黄家不得被笑掉大牙,爹,快些退了这门亲事!”
黄主簿在县衙这么些年了,就算是不对付的死对头,大家见了面哪个不是笑眯眯的,一个桌子上吃饭客客气气的,哪里见过这个架势,小小女娘脸皮也忒厚了些,张口就喊了爹娘!
“管家,管家!快些算下那日下多少聘礼!”
一个老头忙过来了,拿着那日下聘的礼单算了起来。
周芳姐儿切了一声,甩着帕子坐了下来,“嫁给你家又不乐意了,黄单,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哪里配不上你了,你瞧我身强力壮的,咱两成亲了一窝一窝给你生。”
黄主簿气得不行,没见过这么粗鄙的女娘,挥着手让管家快些算下那聘礼共多少银子,赶紧把人给打发了出去,传出去丢人现眼!
黄夫人顺着胸口,“慢,慢着。”
黄单错愕地看向他娘,“娘,你什么意思?”
黄夫人擦了擦眼泪,“单儿,这是你欠你弟弟,若不是你在娘肚子里跟你弟弟抢,你弟弟怎么生来就是个瘫子,你帮帮你弟弟。”
“娘!”
黄单噗通跪了下来,沈临川几人纷纷看了过来,没想到这黄夫人倒也是个豁得出去,周芳姐儿不过是随口乱绉,临到退亲事了,她竟然同意了!
就连周芳姐儿都愣住了,这是同意了,她捂着嘴哈哈哈笑了起来,“那成,那成,这黄家有钱有势的,夫君还是个秀才相公,我做梦都得笑醒。”
“夫人,你昏了脑袋不成!”黄主簿都被惊到了。
黄夫人擦了擦眼泪,“双儿要死了,要死了!他可是我儿子!”
周芳姐儿啊了一声,丝毫不掩饰地和周宁蛐蛐,“都快死了呀,难怪急着娶我哩,果然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黄单抓着他娘的衣裙,“娘,为了弟弟,难不成也把我这辈子搭上了不成!”
“你弟弟这样,都是你在胎中伤了他,单儿你全当还了你弟弟吧,日后生死由命,随他去吧。”
黄单一个七尺男儿泣不成声,“我上半辈子让给他的还不够嘛,因为弟弟有病,娘你从小可曾关心过我,我七岁掉湖水里高烧不退,弟弟发病了,你又去陪了他,我除了这副健全的身子,哪里胜过他了!”
分明是两人的母亲,为何他母亲眼中只有弟弟,如今还要为了弟弟搭上他的后半生,“爹娘,我受够了,干脆我赔了我这条命去,全当替了弟弟了!”
黄单起身就抽了墙上的长剑,举着就往脖子上架,周大离得近哎了一声给夺了过来,“你们这做父母也忒偏心了些。”
沈临川也赶紧站了起来,黄家的辛密他们外人不知,哪知道这黄夫人为了小儿子都疯魔了,他们是来退亲事的,不是过来闹出人命的。
黄主簿站了起来,“退了这门亲事,退了退了,夫人,咱已经折了一个儿子了,难不成还要再折上一个,哎!”
主家闹了起来,管家赶紧把沈临川几人往外送,“订银布匹首饰一共三十两银子,快些送来早点了了此事。”
周芳姐儿出了大门还是懵得,“我差一点就成了这黄家的大少奶奶了,他家院子那么大,仆从那么多,差一点我就成了,宁哥儿我是不是在做梦?”
周宁摇头脱口道:“三十两银子。”
周芳姐儿从梦里醒来了,“啊!三十两银子,我一个月不吃不喝做工挣一两,要快三年才能还完,我还要吃喝,那岂不是要还十年了!天杀的周老二,这么多银钱老娘要还到什么时候啊!”
沈临川失笑一声,他家夫郎如今越发腹黑了。
周芳姐儿回去的路上一直叹息说可惜了,差点就成了大少奶奶了。
回去之后周大就取了银子还了黄家,自此两家划清了关系,去的时候那门头上的红绸早就不见了踪影。
周芳姐儿一下子欠了三十两银子,急得不行,周家她长久住着不方便,日日往外跑着找活计,没两日隔了几条街的银河街找了个酒楼洗碗的活计,一天四十个铜板,搬出了周宁家,开始了她的打工之路。
周芳姐儿本就在书院闹了一场了,这门亲事闹得人尽皆知,晌午吃饭的时候,沈临川四人围坐在僻静的石桌上吃饭。
许知凡头一个按捺不住,“沈兄,临川兄,你快说说那黄家的事是不是真的,都说那女娘退亲不成,扭头说要嫁给黄单,还差点成了。”
沈临川轻咳一声,“你如何知道的?”
一桌人就连罗青山都抬头听着,似乎格外地感兴趣,许知凡嗐了一声,“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谁知道是哪个传出来的。”
沈临川不欲说人家的闲话,“你当是吧。”
叶景兰也好奇地问道:“没想到这黄夫人偏心至此。”
许知凡轻咳一声半捂着嘴说道:“我听人说,周有成的妹子说,若是黄家执意强娶,她就去和黄单睡去,让黄家以后在开平县抬不起头。”
“许知凡,吃饭,罗大会长在这呢,女娘的名声矜贵,岂容你私下议论。”沈临川不咸不淡说了句。
许知凡赶紧讨饶,“我错了,我错了,你们就当没有听见。”
不仅他们几人在说这件事,不少学子私下都在说这件事,罗青山不是不知道,他嗯了一声,“不过这女娘倒是机智,性子倒是,倒是泼辣,主动出击,打得黄家措手不及,倒不失为一条脱身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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