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川送了周大出门,“爹,早点回来,莫要与外人纠缠。”
“放心好了,爹知道的。”
周大赶着骡车走了,怀里还揣着状纸,赶紧把这两玩意给弄走了。
周大出来的早,这会儿不少人家都刚刚起床,路过村子的时候有人不知道昨儿发生了啥事,看见骡车上五花大绑躺着两个人被吓了一跳,“周大叔,这是怎么了?”
周大只说是进了村的贼人,给送镇子上去。
“呀!咱村子竟然进了贼人了!”
这三里五村的这些年都太平无事,还是头一遭看见流窜过来的贼人的,周大赶着骡车走了,到了镇上更是引了不少看热闹人在后面跟成一串。
这过年的就数闲人多,谁兜里不装上把花生瓜子什么的,这不比集市口耍猴的好看呀,纷纷跟过去看热闹。
周大到了衙门口就把人给拎了下来,诉状一交就退一边去了。
镇令看着也是头疼,他都脱了官袍回家过年呢,又被人给叫了过来,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一个个伸着脖子往里看,无耻歹人,大过年的给他添堵的!
审了两句,那两个男人直磕头刚说了句孙家就被堵住了句,这诉状上写得一清二楚,虽然说得是歹人进村偷盗,但下面还有一张呢,只说这歹人不知悔改还胡乱攀扯孙家。
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那孙家在镇上是大户,家中出了个举子在京做官,他一个小小的捐官得来的镇令还真开罪不起,当即堵住嘴打了二十大板给丢了出去。
周大看完了打板子才回去,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散去,低头一看地上落了一层的瓜子皮,刚打那二人板子的时候,这大家伙脖子伸得一个比一个长,生怕看不见了。
周大一走,沈临川进了屋,周宁正举着胳膊挽头发呢,只是眉头微微皱着,沈临川接过来了那根黑檀木发簪,“我一会儿帮你挽,我看看伤。”
沈临川二话不说扒了周宁身上的袄子,只见右肩膀上一片黑紫的淤血,十天半个月都下不去的。
“我先给你涂一些药酒。”
周宁乖乖坐着没乱动,隐约察觉沈临川心情不大好。
沈临川手下微微用力揉搓了起来,“疼不疼?”
“不疼,都没有流血。”
沈临川心里默默说了句傻子,上好药酒之后又给细细束了头发,那根黑檀木簪子给插了上去,又从怀里掏了另一根青云簪子给插在了同侧。
“好了,周小宁,今儿除夕呢。”
周宁也笑了,“我两头一年一起过年,一会儿爹就回来了,我两先去包饺子去。”
“好。”
“啊啊,咱村里怎么会进歹人呢!宁哥儿你没事吧!”门口的棉布帘子被挑开,张小意气鼓鼓进来了,“我听说伤到你了,我瞧瞧伤的重不重。”
周宁身上的袄子又被扒了下来,张小意一看更生气了,“这么大一片!”
沈临川识趣地让开了位子,张小意是郎中比他揉搓淤血的手法专业多了,张小意边揉边骂,“我可都听说了,那两人还是南哥儿那死鬼爹弄过来了,我呸,大过年的卖小哥儿,什么东西呀!”
村里都传遍了,张小意听说之后赶紧过来瞧瞧,他在村中就这两个玩得好的好友,一个差点被卖了,一个还被伤到了,可把他给气死了。
“呀,宁哥儿,你买了新簪子了,还挺好看的。”
周宁疑惑抬头,“什么簪子?”
“你头上有根青玉簪子,别说和木簪子叠在一块带还挺好看的。”
周宁下手摸了一下,他的檀木簪子他知道,一摸就知道是哪根了,又往上摸了一下入手温润微凉。
周宁看向沈临川,“沈临川,你给我买簪子了。”
“嗯,新年礼物,我两一人一根。”
夫夫簪子,他今日也给带在了头上。
张小意啧了一声,“好了好了,大清早的你两就别腻歪了。”
张小意在这帮周宁揉搓了一番之后又风风火火看周小南去了,真的是气死他了!
周大不到晌午就回来了,看着那两个歹人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他这才觉得痛快点了,活该。
村中也越加热闹了起来,家家户户都飘着肉香味儿,炮仗声起此彼伏,沈临川心情总算是好上一些了,和周宁一道给家中的木门上挂桃符,两边在用浆糊给贴上喜庆的红对子。
周大也乐呵呵地挑着鞭炮放了起来,吓得大黄连滚带爬跑厨屋去了,惹得三人笑了起来。
雪地上落了一层红艳艳的鞭炮纸,很是喜庆,忙碌了一年,周大感叹了一句,“今年可真是个好年。”
“周大爷,除夕好呀!”
几个头戴虎头帽的小孩子跑了进来,小孩子最是喜欢过年了,不仅能吃上肉还能吃上糖哩。
周大高兴地笑了起来,端了笸箩一人给抓了一把炒瓜子,又一人给了一块饴糖,“除夕好,除夕好。”
几个小孩子叽叽喳喳在院中闹了一会儿又跑其他家玩去了。
晚上沈临川给弄了个羊肉锅子,又烤了不少的羊肉包子,三人围在在一团热热闹闹吃了起来。
周大抑制不住的高兴,今年可真是个丰年,他家哥儿有了相公,家中还做生意得了一大笔银钱,现在就盼着家中呀在添上几个胖崽子,那过年才更热闹呢。
外头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鞭炮声噼里啪啦不绝于耳,今儿外头的雪一直窸窸窣窣没有停下,沈临川就卷了堂屋门口的棉布帘子,刚好可以边吃着羊肉暖锅边赏雪。
虽然开着门呢,但屋里燃着炭火盆子,一旁的小炉子里还温着屠苏酒,桌子上更是噗噜噗噜冒泡的暖锅,就算是进来的冷风都裹上了一层暖意。
沈临川夹了一筷子煮得卷边的羊肉片放在了他家夫郎碗里,周宁蛮喜欢吃羊肉,家中杀猪的,肉从来没有缺过,就是羊肉不常吃。
“我听说京中那边的贵人都喜欢吃羊肉,难怪他们喜欢吃呢,这羊肉吃起来自带一股乳香味儿。”
沈临川嘴角勾起,难得他家夫郎说这么长一串话,可见是真喜欢这嫩滑的羊肉,“是呀,要不然这羊肉也不会这么价贵。”
沈临川在学堂也听闻了,京师那边喜食羊肉,传闻是从宫中兴起来的,听说是圣上喜食羊肉,达官贵人也竞相相仿,一时间羊肉在京中很是盛行。
周大抿了一口屠苏酒,眼睛微微眯着砸吧了下嘴,“羊肉好,冬日最是滋补,这庄稼人呀,忙活一年了,就盼着年底这几天好日子哩。”
三人边说着闲话边吃着暖锅,不时在来上几口温好的屠苏酒,外面的风带着零星的雪花飘入屋中,一落地就消失不见了。
不仅周大觉得今年过年热闹了不少,就连沈临川也觉得这日子过得再好也不过如此了,比起前世冷冷清清的一个人,这年过得倒是有意思极了。
吃了饭地上放了两个草垫子,沈临川周宁跪在地上给周大拜年,“爹,新年好,祝爹平安喜顺,万事胜意。”
周宁在旁边点头,“我也是。”
周大乐呵地不行,“好好好。”
这读书人说话就是好听,让人听得心生欢喜浑身舒畅。
周大从袖中摸了几个银锞子,“来来来,压岁钱,爹也祝你两日子和顺,临川呀明年高中,宁哥儿呢心想事成。”
周宁听他爹这么说止不住地高兴,“放心吧爹,明年一定给你生个大胖崽子。”
沈临川哎哎两声赶紧捂他家夫郎的嘴,“咋啥都往外秃噜呢。”
周大一听他家哥儿心里想着呢,更是乐得不行,“好好好,到时候爹帮你带。”
沈临川手上抓着两个银锞子乐得不行,他爹可真舍得,一人给了十两,这可算得上笔不少的数了。
沈临川扶了他家夫郎起来,桌子上这会儿又摆了一些茶果子,四色荷花酥,核桃,金丝蜜枣,柑橘,龙眼,沈临川又煮了一些红茶,兑到牛奶里弄了个奶茶。
知道他家夫郎不爱喝茶,就特意弄了奶茶,周宁喝着果真欢喜,“倒是比茶好喝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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