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三石心道不好:“难不成,难不成是被发现了?不行,这儿地不能待了,我,我们快些走!”
魏三年跟着苟三石往外走,忽然就见着草屋门口来了两道高高的火把光。
不像是小孩的样子。
“什么人!”
“谁在那!”
苟三石一惊,也顾不上招呼魏三年,一个人先一步往外跑。
魏三年眼前着火把将要晃到他的脸,也慌不择路的往林中逃窜。
“贼!是不是贼!”
莫夫郎一见那两人跑开,连忙嚷开了,大声喊着:“捉贼啊!捉贼啊!”
魏承背着睡过去的罐罐,瞪大眼睛有些怔愣的看着这一幕,还是草郎中推推他的肩膀:“先进屋,进屋瞧瞧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魏承连忙背着罐罐进了屋,将罐罐放在火炕上,点燃地中间的火把堆后就见着家中没丢失什么东西,只有火炕上的枕头被刀重重的划破,棉花全都飞了出去。崽儿狼躺在窝里昏昏欲睡,像是被迷昏了过去。
“有没有丢什么?”草郎中忙道。
魏承摇头:“没有。”
他看向枕头,冷冷道:“有人想杀我们。”
若不是罐罐半夜忽然哭着嚷着肚子疼,魏承也不能连门都顾不上锁背着他下山寻草郎中,好在魏承记着将小泥罐和家里的铜币用背篓背着,若是他们今晚没走,怕是真的要被人……
草郎中道:“魏承,你先收拾收拾东西随我们到山下,等会儿报了里正让村中汉子上来……”只是今儿里正家大喜,村中汉子多是喝醉了,怕是找不到那两人了,那两个贼会不会也这样想呢?
魏承有些后怕的捏住掌心,垂了垂眼看着罐罐红扑扑的小脸,一到草郎中家罐罐就睡着了,草郎中给罐罐探脉也说小孩身体无事,而草郎中夫夫被惊扰了也不嫌弃他们麻烦,反而怕他们两个小孩害怕,要送他们回到草屋。
“魏承,今儿就先去我们那儿对付一夜吧。”莫夫郎跟着劝道。
他又看一眼地上的窝,道:“你打哪捡来只狗崽养,这狗被迷昏了过去,可见用了多少迷药。”
背篓里有早就装好的银子,魏承又将昏睡的崽儿狼也装进背篓,这样一看家里除了些吃食也没什么重要的了。
仔细锁上门后魏承就抱着包裹严实的罐罐随草郎中夫夫去了他们家暂时落脚。
折腾了一夜,魏承早就没了睡意,只有罐罐睡得小脸红扑扑的,身上都出了汗水。
魏承给他松松被子,第一次格外认真的看着罐罐的小脸。
一桩事情连着又一桩好像有些太巧合了。
先是他第一次在山上遇到罐罐,被吓跑了一只兔子竟然还能在同一个洞里捉到另外一只?再是王家对罐罐不好,他亲眼看着那对夫妇被轻一阵重一阵的腹痛折磨的疯了一样说出自己做的坏事,只有萍姐儿没伤害过罐罐所以萍姐儿没事?又是正值壮年的魏三年打了他之后,竟然伤了腰,听说从此都不能人道了。最后是秦氏和宋富户一家……似乎还了长命锁后,秦氏再也没有纠缠于他?那就是说宋宝儿的病好了。听闻钟郎中感慨“他爹”厉害,许多人因捉蛙子被狼咬死或者断了腿脚,他们上山遇到两次狼都化险为夷。还有为什么老狼要把崽儿狼托付给罐罐呢?今儿白日罐罐说做噩梦害怕,晚上就又发生了这样巧合的事情。
魏承忽然眼睛一红,轻轻摸了摸罐罐熟睡的小脸。
原来是罐罐一直在保护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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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茂溪村就传遍了两件大事。
一是村中竟然蹿进来两个贼人,还趁着夜色欲偷盗魏承和外来小娃的破落草屋,那孩子枕头上的刀痕非常之深,可见他们是想杀人灭口。二是村中有两个正值壮年的汉子在喝过里正家喜酒后就失去了踪影,正是魏三年和苟三石。
与魏家和苟家交好的村人都帮忙上山去找,找了约莫半日,山底下忽然传来阵阵像是死了亲人般嚎啕刺耳的哭声。
第19章
“那苟三石摔断了腿, 被发现时已经冻僵在山坡下,全身发紫,心口肿大, 我听人说怕是不行了。”豆苗坐在小草屋炕上给魏承和罐罐学道, 又看看他俩,压低嗓音卖个关子:“承哥, 小娃, 你俩猜猜魏三年咋样了?”
罐罐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手里果儿也不吃了, 蹭蹭跑到魏承怀里:“哥哥,罐罐怕。”
魏承抱住罐罐:“莫怕, 莫怕,都是些过去的事了,咱就当个故事或是笑话听, 成不?”又将扒好的榛子仁儿和砸好的核桃仁儿一股脑放在罐罐手里:“再吃些?”
罐罐头埋魏承怀里,只露出个屁股蛋,瓮声瓮气的:“豆苗哥,再讲讲,罐罐还想听。”
又怂又喜欢凑热闹。
魏承给豆苗使个眼色, 示意他继续讲,豆苗摇头晃脑, 颇有些镇上说书先生的姿态, 又一拍大腿绘声绘色刀:“且说那魏三年也不知怎么地喝了多少马尿,”他娘就这样说他爹。
“被发现时竟脱了衣服,光着黑腚,他那半边身子都被狼撕扯的不像样子,也不知是那狼老了还是牙口不好, 没把魏三年拖到狼窝里吃掉只是咬伤了他半边身子,不过他手臂大腿被撕扯下露骨的血肉,脚筋也被狼咬断了……被人发现时就吊着一口气,不死这辈子也是瘸子了……”
老狼?难道是崽儿狼的家人?
眼下旁人都没给他准信,可魏承早在事出那一天就想过那两个人定有魏三年,直到山下魏家传来魏三年失踪的消息,魏承就更加确信贼子就是魏三年!若说魏三年命好只遇上一头老狼留下一口气,倒不如说是老狼闻着崽儿狼的气味追过去的……他们迷晕了崽儿狼,又在屋子带了那么久,身上定然沾了崽儿狼的气味。
那老狼为啥留着魏三年一口气,这事儿魏承心里也犯嘀咕。
豆苗支着下巴哎了声:“村里遭了贼儿,又有俩汉子醉酒摸上山一个快冻死了一个快被狼咬死了,我娘这两日都不让我到处跑,我说我来看看承哥和小娃,她才松了口。”
“婶子说得对,眼下到了年关,什么人都有不乱跑是对的。”
魏承拍拍罐罐:“你豆苗哥讲完了,出来吧。”
罐罐露出张被憋红的小脸,依偎在魏承怀里,搓搓小胖手,哼了声:“豆苗哥,你没吓着,罐罐。”
豆苗挠挠头,傻乎乎笑了两声:“罐罐真胆儿大,我听着我爹给我娘学,我吓得腿都软了,跑了两趟茅厕。”
山中无大事,可忽然出现窃贼和失踪两件骇人听闻的事儿,又到了年关,家家户户都警醒着。
魏承看一眼罐罐,揶揄笑道:“罐罐不怕?今晚能不能又大水冲了龙王庙?”
罐罐脸蛋腾得红了,呲着一口小白牙像是动怒的崽儿狼:“哥哥坏,哥哥笑话罐罐。”
说着就举起雪白小包子一样的拳头去挠魏承的痒,豆苗在一旁看得嘿嘿笑,也跟着罐罐去挠魏承的腋下。
三个小孩在火炕上玩了一通,过了会儿,魏承道:“豆苗莫走了,今儿午时就在这儿用饭吧。”
豆苗啊了声,摇头道:“不成不成,今儿腊月二十三请灶神,我还得回去给我娘烧火煮饺子。”
魏承留他不得,想了想撕了个烧鸡鸡翅膀递给豆苗:“你偷着吃了,莫叫人看着了。”
豆苗眼睛都瞪大了:“承哥,你,你哪里来的银子啊。”
“一只烧鸡四十五文,捆了五捆柴就有了。”魏承道:“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口吃,能多吃就多吃,像我爹……”
魏承垂了垂眼:“活了半辈子,累死累活一口好的也没吃上,净养了些白眼狼……”
豆苗道:“承哥,你莫难受了,是不是魏三年被狼咬掉半边身子,你也想到了大年叔当年受伤的事儿,说起来也有点巧都伤了那边身子……”
魏承没应和,他心道巧吗?倒不如说报应,魏家的人忘恩负义,欺他孤苦无依,想来都不会有什么好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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