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做了,知道你好这口,师娘炸了两条,一条留着三十吃,一条留着初一吃!”
“太好了!”
魏渝连手里的大小包袱都顾不了,上前揽住师娘的手臂:“我最喜欢师娘了!”
“顽皮货,长再大也是个顽皮货。”
吴师娘亲昵牵着罐罐的手,又看向魏承:“魏承,师娘也做了你爱吃的肉丸子汤,还给你蒸上花枣糕,瞧你这又瘦下几分,这段日子定是又贪夜读书。”
“这两日是多读了会儿。”
魏承捡起地上的包袱,笑道:“多谢师娘,那我今儿定要多吃些。”
罐罐去帮着师娘“尝菜”,魏承便将兄弟俩的包袱和书箱放到厢房小屋,屋内整洁利落,不见一丝杂乱,火墙烧得滚烫,想来师娘是早早就给他们拾掇屋子了。
他走近一瞧,就见着床头还放着两套绣工精细的春袍,一大一小都为玄青色。
院外炮竹声响过一茬又一茬,罐罐也帮着师娘将丰盛年夜饭搬上桌来。
“爷爷,酒热好了。”
魏承端着个白瓷酒盏。
“慢些,慢些,这可是我私藏多年的好酒啊。”
陈老爷子将酒盏递到诸葛夫子眼前:“竟之,你来品品。”
诸葛夫子凑近一闻,连连点头:“好清冽的酒香,不知唤为何名?”
陈老爷子悠悠道:“名为一叶青。”
罐罐瞪圆眼睛:“一叶青?能让人一夜就忘记平生所有烦恼事的酒吗?”
陈爷爷宠溺摸摸他脑瓜:“你这小孩子家家竟然还知道烦恼事。”
他抬起酒盏:“来,竟之,吴娘子,我倒与你们尝。”
“爷爷,让晚辈来。”
魏承给众人倒满酒水,回头就瞧见罐罐端着小碗眼巴巴看着他。
吴师娘乐不可支道:“瞧瞧给他馋的,今儿过年,魏承给你弟弟倒一碗尝尝。”
魏承摇头笑笑,只给罐罐倒上浅浅一丁点儿。
“铜板进去都听不到响!哥哥,再来一点么。”
魏渝撒娇:“我今年又涨一岁,也到了可以喝两口酒的年纪了!”
“不成。”
魏承笑道:“又忘了自个儿沾酒就倒的毛病。”
魏渝哼了声,不过还是乖乖捧着小酒碗将几滴青色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喝完还恋恋不舍的咂摸咂摸嘴:“好喝好喝!”
见着他这幅馋包样,陈爷爷见着他吃下不少饭菜后,又偷偷给他倒了一些酒水。
诸葛夫子和兄长在说二月的县试,吴师娘去柴房端些汤水,倒是没人注意他们祖孙俩的小动作。
“世上只有爷爷好!”
陈爷爷一高兴又给他倒了点。
魏渝见好就收,像小时候那般捧着酒碗吨吨喝光,下一秒就听到哐当一声,酒碗砸到桌子上。
“罐罐?”
魏渝只觉得眼前有两个哥哥,两个爷爷,还有两个夫子师娘。
他挠挠小红脸,只对着“两个哥哥”笑弯了眼:“哥哥,一叶青,真好喝,嘿嘿嘿。”
魏承哭笑不得:“陈爷爷您偷偷给他倒酒了?”
陈爷爷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爷爷不是怕罐罐又要馋哭了……”
倒还别说,咱罐罐小时候还真干过被杏脯馋哭了的事情。
“他喝醉之后睡一觉就成。”
“你夫子不好酒,咱家中也没有解酒草。”吴师娘起身,“我去外头药堂寻摸寻摸。”
“小子脚步快,我去就成,师娘莫要折腾。”
魏承先将魏渝送到厢房铺好的床上,边给他脱棉袍子边轻声哄道:“乖乖躺着,哥哥去给你煮解酒草。”
魏渝脸蛋飘上小红团,指尖紧紧揪着被角:“罐罐还想吃杏脯呢。”
“给你买。”
“还想吃烤地豆。”
魏承给他脱鞋袜:“也给你烤。”
“哥哥,你好久好久没有亲罐罐脸蛋了。”
魏渝黑圆眼睛水亮水亮,点点自个儿:“像小时候那样,左面三下,右面两下,好吗?”
魏承只抬手摸摸他饱满光滑的额头,轻声道:“可是罐罐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四五岁的小娃娃,哥哥也就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亲你脸蛋了。”
罐罐抿了抿嘴,眼睛红红的:“长大坏,哥哥好!”
魏承一笑:“对,长大坏,罐罐好。”
街上人烟稀少,四处飘着炮竹味,镇上的几家药堂都未开铺,魏承正打算穿过巷子去前头的杂货铺,就见着前头一闪而过两个撕撕扯扯的身影,这是在打架?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魏承打算悄声离去,不成想却听到一道熟悉的笑声:“小九,你可真让镖头我好找!”
魏承:“?”
佟钊佟镖头?小九,甘九?
他眼下真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紧接着又听到一阵响亮湿|润的水|声。
水|声?如今天寒地冻,怎么会有水|声?
罢了,他是往回走吧,这一挪步就不偏不倚踩到墙角冻硬的积雪上。
佟钊将甘九护在身后,喝道:“谁!出来!”
魏承走出来,淡声道:“佟叔,是我。”
“承小子?”
“魏学子……”
佟钊好似也喝了酒,声音有点哑:“承小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魏承将罐罐醉酒的事情讲过,又说到自个儿跑了几家药堂不见解酒草的事。
“这正月里,镇上的铺子多半都不开铺,杂铺想来也是不开的。”
佟钊清清嗓子道:“等会儿我去你夫子府上拜访,再给罐罐送去解酒草。”
“如此便麻烦佟叔了。”魏承不多问,只拱手告辞。
他也不是不知人事的小娃,自然知道佟镖头和甘九的关系不一般,且他早在多年前就发现了甘九是个小哥儿的事。
看来罐罐马上就要有师娘了。
也不知道搬到幽州城前能不能喝上佟叔和九哥的喜酒。
不过那道泛着湿/意的水声到底是什么?
第114章
魏渝醒来时眼前晕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清明。
“哥哥?”
他支起手肘, 掀开床幔,看到桌前正坐着个清瘦人影:“哥哥?”
“醒了。”
魏承放下手里的书,提步走到床边, 见着罐罐脸色红润, 不见宿醉苍白才放下心来:“身子可有不舒坦?”
“好着呢。”
魏渝踢掉身上温暖干燥的被子,边套袜袋边道:“哥哥, 我是不是起晚了?听着外头吵吵闹闹, 难不成私塾的师兄师弟们已经给夫子师娘拜年了?”
“人都走过两茬了。”
魏承上手捋捋他的发丝, 将那被长发缠住的银亮长命锁解救出来, 道:“师娘给你热着饺子,洗漱吃过后还要去给长辈们行礼拜年。”
说完, 他拿起桌子上的书卷欲走,就见着魏渝扯住他的衣角:“哥哥,过年好!”
魏承轻笑:“过年好。”
魏渝眼珠明亮, 软白掌心向上:“罐罐的压包钱呢?”
魏承用书卷轻轻敲了下他的头:“不听话的小娃哪里有压包钱?”
“实在是陈爷爷的一叶青太过馋人了,对了,哥哥昨儿在哪寻来的解酒草?我记着每逢年节镇上的铺面少有开张……”
一提到这个魏承便想到昨儿的事,有些含糊道:“赶巧撞见佟叔了,他听说你醉酒, 便亲自送来煮好的解酒草。”
“我师父昨儿也来了?”
魏渝眼睛一亮:“那九哥来了吗?”
魏承看一眼罐罐,不知道这小娃怎么提到佟叔就联想到甘九了?
他皱了皱眉, 被迫替人打马虎眼:“没来, 想来是与妹妹一道过着团圆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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