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虽说幼年打打闹闹,可相处中也生了许多情谊,长大后更成了极好的朋友。
“佟镖头这两日从外镇回来了,走,我带着你去找他……”
“哪阵风把魏小掌柜吹来了?”
魏渝一听这声音就扑过去,激动道:“师父!”
佟钊摸摸罐罐脑瓜,虎目带笑:“都说你长大了,哪里长大了?还不是像小时候一样见着师父就撒娇抱腿?”
魏渝满脸孺慕的看自个儿师父,笑道:“罐罐再大也是师父的小老十。”
“是这么个理儿。”
佟钊又往后看一眼:“魏学子呢?”
“我吴师娘的脚崴伤了,哥哥前两日不得空,今儿赶紧去看望师娘了。”
佟钊看一眼身后跟着的二师兄:“预备点咱们常用的好药再备些好礼,等会儿给吴娘子送过去。”
二师兄应了声哎:“我这就去准备。”
魏渝有点高兴:“师父说的好药想来是真的好药,罐罐在这儿替我吴师娘谢过师父了。”
佟钊:“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些年镖局也让诸葛秀才费心不少。”
虽说走镖靠的是拳头和力气,可走南闯北若是大字不识也是不成的,所以诸葛夫子这些年偶尔还会来到镖局指点小汉子们认字,什么诗词歌赋不用学,最起码要连自个儿姓甚名谁会写的。
“可见过你爷爷了?”
魏渝故作生气的撇撇嘴:“自打吕老爷子来到镇上,就见天缠着罐罐爷爷,我今儿照例去看爷爷,没想到吕老爷子竟然又在陈爷爷家里围炉煮茶,还坐了罐罐的小凳。”
“你这小子当真小气。”
佟钊大笑两声,轻轻拨了拨罐罐脑瓜:“我听闻那吕老爷子待你极好,这些年教你识得字画又教你的鉴宝典当,人家给你的月银也是镇上少有的一两银,不过是和你爷爷一见如故而已,你怎地如此吃醋?”
魏渝笑两声:“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罐罐打小就是醋包。”
“顽皮货。”
佟钊带着他们几个往练武场走,又道:“你爷爷前两日还和我说,这些年你学得太快太杂,他早已教无可教,便想着让我带你走两趟镖见见世面,来年开春师父要去趟邺城,你便跟着镖局一道去吧。”
“开春不成,我哥哥二月份县试,我走不得。”
魏渝忙道:“我听说大师兄过两日要去幽州城,我家里的公羊忒多,镇上富户早就供足了,如今也卖不出去几只,我想着和大师兄一道去。”
大师兄没说话,看一眼师父,就见师父脸色一沉:“不成。”
“师父,为何不成?”
佟钊沉声道:“眼下这天只能走旱路,从凤阳镇到幽州城,要途径黑熊岭,那地界三教九流,向来是不太平的,你才十一二岁不能如此冒险。”
魏渝不解:“不是有大师兄呢吗?”
“再说行商路上哪有太平的?罐罐练了五年的拳,每日头冒烟,脚陷坑,打遍镖局无敌手,为着就是不怕匪也不怕贼。”
他扯着师父的袖子撒娇:“好师父,你就让罐罐随着大师兄去吧!”
佟钊打心眼偏爱这个小徒儿,不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盯着,他不愿轻易让其跟镖。
佟钊一动不动,心意已决,大师兄也是爱莫能助。
魏渝眼珠转转,看到什么后撒开师父的袖子就往后人身上扑去:“九哥!助我!”
“罐罐?”
佟钊听到这声音神情微顿,舔了舔唇,又暗自整理被小徒儿扯乱的衣袍。
甘九大汗淋漓地从练武场出来就看到有日子没见着的魏渝,脸上带笑:“罐罐,你这是怎么了?”
魏渝抱着甘九的手臂不松开:“我师父不让我跟镖,他向来听你的,你劝劝他嘛!”
甘九看一眼佟钊,俩人视线碰上又错开,还是佟钊轻咳一声:“魏罐罐,你胡说什么,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快些过来!”
魏渝松开甘九的手臂,小声道:“师父真小气。”
甘九脸色一红:“罐罐,你要跟镖,魏学子可知道?”
“当然知道,哥哥说要陪我一道去!”
佟钊眉一皱:“胡闹!”
“胡闹!”
与此同时,诸葛夫子考问完魏承的学问,便听到他说欲去幽州城一事。
诸葛夫子不允:“不算停留,来回也要小半个月了,县试在即,你怎可考前如此奔波,乱了心神?”
魏承轻笑道:“夫子,不过是小小县试而已。”
“小小县试?”
诸葛夫子难得见着魏承如此倨傲言论,不过他心里也清楚,人说十年磨一剑,如今四年过去,他这个乖徒儿的学问早就有所成了。
“学子去府城还有要事。”
诸葛夫子默了默:“你是想去拜访赠你宝帖之人?”
魏承沉声道:“此事为一,其二便是学子这些年在编撰农书,凤阳镇书坊有三,却不见一本农典,世人常道农家子顺天吃饭,学子却深觉不然,理应还有因地之宜,存乎其人。前几年大旱,赈灾粮来得太迟,凤阳镇因着靠山,尚未哀鸿遍野,可山总有吃尽一日,若是村户能善锄治,识百谷,养牲畜,想来此书也算是能造福一方百姓。”
诸葛夫子有些震然,默了默才道:“罢了,你向来是不用夫子操心学问的。”
又道:“只是赠你宝帖之人你如今还见不得,待你考上秀才再去拜访那位人物也不迟。”
魏承拱手道:“学子知道了。”
师徒俩又就着农书一事说了许多,诸葛夫子从未下过田,听着魏承说道:“自北至南,习俗不同,曰耕曰垦,作事亦异……”*1
他这个做师父的却是十分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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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便说不如我跟着罐罐一道去?师父当即就脸色一变!”
魏渝学着佟镖头皱眉毛,虎声虎气道:“不行,你怎么也跟着罐罐胡闹!”
魏承赶着马车,笑道:“然后呢?”
“也不知道九哥和师父说了什么,师父拗不过我和九哥,便妥协了去,最后便允了我随大师兄一道去,还说会多派些镖师跟着我们。”
魏渝往后看了看:“李师兄怎么跟着咱们回村了?”
“里正伯伯犯了咳疾,赶巧他们家回春堂的王掌柜擅治咳疾,他听后便跟着一道来了。”
“里正伯伯病了?”
魏渝有些着急:“那咱们快些往家里赶。”
几人到了里正家,开门的便是溪哥儿。
“承哥,罐罐?”
溪哥儿又看到后头的李行谦,笑了笑:“李少爷?”
李行谦点了点头,像是看愣了。
魏承讲过来意,溪哥儿万分惊喜:“真的?快,快,你们快些进来。”
王掌柜抱着药箱进了屋头,众人便在堂屋等着。
溪哥儿麻利的给他们上了茶水,湛蓝的袍子将他腰身显得极细,皮肤也衬得雪白:“我爹如今一见风就重咳不止,我一说你们来了,他就想出来,还是王掌柜劝着他先不要见风。”
“莫要折腾了,先将病看好再说。”魏承道。
溪哥儿点了点头,又看向狂喝茶水的李行谦:“李,李少爷你很渴吗?”
说着又要提着小茶壶给他倒水,罐罐从小到大都是有眼力见的小汉子,忙道:“小溪哥,你歇着,罐罐来。”
他拿起茶壶给李行谦倒了满满一杯,星星眼:“李师兄,渴坏了吧?喝吧,茶水管够!”
然后就端着茶壶站在李行谦身后,瞧着就像是随时要给他倒水的模样。
李行谦:“……”
“饱,饱了。”
这一句饱了却将溪哥儿逗笑了。
魏承视线停在李行谦愣子一样的眼神上,又看向乖乖端着小茶壶站岗的自家罐罐:“过来坐,你李师兄喝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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