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当时送罐罐一个毛皮子护脖,那玩意可不是兔毛,瞧着应当是贵重的黑貂皮子。
魏承问老汉:“我拿两套,给你七十文,成不成?”
老汉摆手:“不成,不成,两套七十文?别说兔皮子就连里头的厚棉花都回不来本儿。”
魏承见老汉不让步可罐罐却说喜欢,他不想让小娃落空欢喜,刚想松口就见罐罐扯着他的手道:“哥哥,我们不要了,走吧。”
“可是你不是喜欢……”魏承迟疑。
罐罐仰着小脸道:“罐罐和小溪哥还看到旁人在卖呢。”
魏承没作他想:“那再看看也行。”
俩人抬脚要走却让老汉给揽住:“还有谁来卖了?是不是一个黑脸婆子?我和你俩说她那玩意里头没多少好棉花,我俩家是邻居,我眼见着她从破被褥子里掏烂棉,七十文就七十文,你俩拿去吧!”
魏承也卖过东西,一听老汉轻易松口就知道就算是七十文老汉也是赚的。
不过这玩意做的好看,针脚细密,摸着也舒服,只要他兄弟俩能用得上就行。
魏承从背篓里掏出钱袋子将铜钱数给他。
老汉收了铜钱还在碎碎念着:“可千万别去那婆子手里买东西啊,她不是个好的,不仅坑外面人连她儿媳妇和小哥儿也成天欺负。”
魏承笑笑道:“老大爷放心,我们都在你这儿买了,还去她那买做什么?”
老汉有点高兴,还送了他们两根编织不错的护手长绳。
也是巧了,二人没走多远就看见老汉口中的“黑脸”婆子,她摊前没什么人,眼下正在百无聊赖的啃梨吃。
魏承摇摇罐罐小手,夸赞道:“罐罐记性真好,还能记着旁的摊子,多亏你咱们才省下十五文钱。”
罐罐小脸还有泪痕,仰头笑着道:“陈爷爷教过罐罐,只要是买东西就没有不亏的,凡事要货比三家,总会有一家会让我们亏少些。”
“看中什么东西还不能太欢喜。”
罐罐小手摇晃:“若是让人看出心思,怕是这玩意就不能说下价来啦。”
小娃旁的话说不清楚,说起这些事情倒是头头是道。
“原来你要扯哥哥走是因为这儿。”
他又摸摸罐罐小脸:“咱们罐罐也是聪慧,陈爷爷教的道理都记着了。”
路过卖烧肉汤丸子的摊子,魏承带着罐罐停下:“要吃汤丸子吗?”
罐罐踮着小脚瞧了又瞧,最后点头道:“要吃。”
“好,那咱们就买。”
魏承问道:“婆婆,汤丸子怎么卖?”
“素菜丸一文钱一碗,肉丸子三文钱一碗。”
“那便来两碗肉丸。”
魏承付过铜钱就带着罐罐坐在一旁的桌椅上,等了片刻,老婆婆端着两碗肉丸过来:“肉丸子来了。”
一大碗里约摸有六七个肉丸,汤水闻着就十分鲜香,上头还飘着一层野葱碎末。
兄弟俩吃掉两碗香喷喷的肉丸子,肚子有食逛起来也就更有劲儿了。
绕了两圈也没见着卖树苗的,问过旁人才知道卖树苗的才走,看来也只得过两日再拖旁人帮忙找找小树苗。
兄弟俩又往后走去找卖秋雏的摊贩,途中还撞上在卖生肖糖人的摊子,周围围着不少小娃,都哭闹吵嚷着要吃糖人。
多数爹娘是赏小汉子一顿棍子炖肉再扯着耳朵拎走,极少数的父母会给哥儿姐儿买一个糖人解解馋。
魏承将铜钱递给老板:“要两个糖人。”
又低头看一眼罐罐:“罐罐,你想要哪两个?”
这话一出所有小娃羡慕的目光都落在罐罐身上,小娃仰着小脸美极了,掐着腰指着稻草上的糖人道:“罐罐要小兔儿,还要小猪儿!”
魏承往日里只会给罐罐买一个,因着这小娃吃完糖人定是还要吃不少甜糕果脯,到时候怕是又会牙疼上火,今儿却破天荒给小娃买了两个。
罐罐左手小猪,右手小兔儿,超大声道:“罐罐哥哥真是的,怎么给罐罐买了两个呀?罐罐牙痛痛怎么办呀?哥哥不乖哦。”
因嘴馋挨打的小汉子们不甘憋泪:这胖墩墩的娃娃太可恶了!
魏承一笑,给小娃留面子:“对,是哥哥不乖。”
等着走远了,他才道:“你回家少吃点果脯就不能牙痛。”
“至于为什么给罐罐买两个,那是因为哥哥今儿凶了罐罐,理应要给你好好哄一哄。”
“罐罐好难哄呢!”
罐罐哼了声,因着流泪眼周还粉粉红红的:“两个糖人可不成。”
说着眼珠滴溜溜的转:“四个糖人也许会哄好一点噢。”
“还真是胖罐罐大开口。”
魏承笑着捏一下他鼻尖:“还想要四个?过年的时候谁嘴烂了几天?小心给你收回去一个。”
这话一出,罐罐举着糖人就敦敦往前跑,跑两步停下来去瞧哥哥,见哥哥跟上来又像个圆滚滚的小胖鸟莽莽撞撞的往前飞。
魏承笑道:“慢点跑,别摔着。”
.
卖秋雏的男子摊子上不少秋雏都被挑走了,只剩下几只歪歪斜斜又瘦小的鸡苗。
摊贩正在收拾筐板往驴车上搬,见着魏承忙道:“小哥,你找到你弟弟了吗?”
“找到了。”
罐罐冲摊贩挥小手:“罐罐在这里。”
摊贩松了口气,笑道:“找到了就成,每年一到大集就有丢孩子的,我这心也跟着悬了会儿。”
魏承笑了笑,指着剩下的几只秋雏道:“大哥,就只剩下这些吗?”
摊贩瞧他一眼,没说准话:“你先说说你想要多少?”
魏承想了想道:“也就二三十只。”
“我家里头正好还有三十来只秋雏,本来是想自个儿养的,但又有好几只老母鸡抱窝,冬日养这么多鸡怕养不过来。”
秋雏越大越吃亏,摊贩急着出手也是正常的。
老话说“鸡鸡二十一,鸭鸭二十八,鹅鹅一月单两合。”
摊贩说他家老母鸡又抱窝了,也是说再过二十来天又要有新小鸡了。
那时候天微微泛凉也少有人家去买刚破壳的雏鸡,他自个儿家里养就正好合适,本月剩下的三十来只秋雏就可以卖钱了。
“我家离着不远,就在丰苗村村头,你俩可以和我一起回去看鸡,若是看顺眼了就拿着,不顺眼不要也成。”
魏承点点头:“行,那我们跟着你一道过去。”
他们的驴车在集口拴着,当然也不怕丢,因为这看驴车的活计是四个村轮着来的,哪户驴车要是丢了哪个村就要赔钱。
驴车赶了一会儿就到了丰苗村村头。
一路上有不少人和摊贩打招呼,要么问秋雏还有没有,要么问养鸡大户今儿赚了多少钱云云。
摊贩跳下驴车吆喝一声:“婆娘,有小哥来家中看秋雏了!”
“来了,来了。”
木门推开,走出个粗布白脸娘子,打量他们一眼将大门打开:“家里没养狗,进来瞧。”
魏承带着罐罐进来就闻着一股不算轻的杂味,有些刺鼻,算不上好闻。
摊贩家院子不算大,屋头两侧全是鸡圈,饶是圈里清扫的干净,这大夏天还是有不少味道。
摊贩指着一个鸡圈道:“瞧瞧,这就是我给自个儿留着养的秋雏,是不是比你在镇上看得还要精神?”
“是真精神不少。”
魏承逗弄一会儿小鸡,见着一个个啄食迅速又跑得快,不像是病鸡坏鸡,他没直接说要又看了圈摊贩家的母鸡,见着个个精神抖擞心里也就满意起来,问道:“您家养了这些老母鸡除了要孵小鸡,可还是为了卖鸡蛋?”
“主要还是为了养小鸡苗,小鸡苗比鸡蛋赚钱咧。”
摊贩笑道:“再说靠着卖鸡蛋赚钱不容易,平常日子鸡蛋三文钱一个,冬日里鸡蛋是贵些可想把母鸡安置到暖房也是废柴又废粮食的,再说我们家又没那么大地方,我瞧着今年都搭暖房养秋雏,到时候冬日鸡蛋也贵不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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