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兄弟竟然如此有缘分?”
李行谦又一拍头:“瞧我这话说的,若是没有缘分哪里会做兄弟做亲人不是?”
他眼珠转了转:“你这画只有你自个儿能说明白,不如我带你去?”
罐罐有点犹豫:“可是哥哥还没出来呢。”
“他们得有时辰能出来了。”
李行谦牵着罐罐小手:“等会儿咱们和师娘说,你想念陈老爷子了,我带你去瞧瞧成不成?咱们办完事就让你哥哥去陈爷爷那儿找你。你既然想给魏师弟送礼,自然是要瞒着他,到时候才能更让他惊喜。”
罐罐眼睛亮晶晶的:“好,罐罐听师兄的!”
师娘听说李行谦要送罐罐去陈老爷子家,倒也没多疑,只嘱咐他们两句雪天路滑,要仔细着摔跤。
一出夫子家小院,李行谦就快步抱着罐罐上了马车,这马车可比驴车快又稳,没一会儿就跑出老远。
这是罐罐第三次坐马车,他还是觉得新奇,小手掀开花纹繁复的布帘去瞧外头:“李师兄,马车跑得好快呀!”
李行谦也凑过来,笑道:“那是自然,这匹好马可是足足花了一两金呢!”
罐罐握握拳头,一脸坚定:“罐罐以后也给哥哥买宝马!”
李行谦吆喝着马夫:“再让马儿跑快点!”
不远处茶楼里,孙县令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那可是李家的马?”
师爷低头望去,点头道:“瞧着是,这凤阳镇只有李家有一匹这等好马。”
“想来应当是行谦……”
孙县令又摇摇头:“罢了,这考不成县试,他想来应当是最撒欢的。”
师爷又低声道:“这大康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何故生了贡举作停一事,想来应是那位……”
孙县令点点头,不欲多说,只道:“派你找的东西,可仔细找了?”
“这两日已经秘密派人到各村各镇去找了。”
师爷左右看看:“要么怎么说这京城来的大官竟然亲自来咱们幽州城的地界磨勘,原来是丢了东西,不过那种宝物就算被人捡到也都会藏起来,大海捞针啊……”
第92章
冬日里, 镇上老银铺向来没什么人,只有三三两两的丫头小童带着自家夫人姐儿的手镯簪子来修缮。
旁边的徒弟勤勤恳恳的清扫着石台上的银粉,那老银匠正悠闲躺在柜子后头的小榻上, 他脚边放着俩小炉, 正悠闲哼着小曲,想如意酒楼那口葱油蛋羹来着, 也不知哪来的红黄鸡蛋, 滋味的确鲜嫩, 午时再去吃上一碗……
“打扰。”
老银匠一愣, 微微抬起臂肘,问着徒弟:“谁在说话?”
徒弟忙放下活计走过去, 手往下指了指:“来了个小娃。”
老银匠挤上鞋子往柜台下一看,就见着这小娃穿着雪灰色的绒毛琵琶襟坎肩,里头是件厚重的冬袍子, 头戴顺色的兔帽护脖,两片脸蛋冻得通红,本来就胖,这样一冻有些粉粉红红,倒像是春日鲜桃了。
老银匠胳膊支在柜台上, 见他穿戴不错,乐道:“你是哪家的小少爷?”
“是哥哥家的小少爷。”
罐罐从衣袖里掏出从家里带来的薄纸, 踮脚送上去:“劳驾打一个长命锁, 按着这张画打呀。”
“哟,这么小的娃娃会画画?倒是有些文采。”
老银匠接过薄纸,展开就愣了,他身后的徒弟噗嗤一声,他这师傅凭相貌识文采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这分明就是一团墨么。
老银匠张张嘴, 还未说话就见着门口又跑进来一个人,瞧着眼熟,正是老主顾李家的小少爷。
“罐罐,师兄来了。”
李行谦拿着两根果大糖多,甜脆而凉的糖葫芦:“来来,吃着慢慢和老师傅谈。”
罐罐乖乖接过:“谢谢师兄。”
李行谦笑着摸摸罐罐头,看向老银匠:“咱都是老主顾了,莫说虚的,您给瞧瞧,我这师弟的长命锁什么时候能打出来?”
老银匠道:“长命锁三两日就能打出来,主要的是……”
他反反复复翻过来翻过去瞧那张纸:“我实在是没瞧清您这师弟画得是什么。”
李行谦看一眼罐罐,忙道:“师傅,您这话说得多伤人,我这师弟还是个小娃,你看不懂也不要说出来啊,你问他不就成了!”
老银匠笑道:“小娃,那你告诉我你这到底画得什么图样?”
罐罐举着小手:“老师傅这儿可有笔墨?罐罐可以重新画。”
“成,去备笔墨。”
罐罐偷偷对李行谦附耳,有点自得:“哥哥总是偷瞧,罐罐特意多添了两笔呢。”
李行谦嘴上道:“怪不得,怪不得。”
心里却道,这团墨可不是多添两笔的事了。
徒弟备好笔墨,几人都跟在罐罐身后,见着他挡袖提笔蘸墨,倒是觉得有那么几分意思。
然而墨一落在纸上画和人都有些憨态可掬了,只见着古锁和锁上的图样都是胖乎乎一团,不过老银匠隐约能看出这小娃想画什么了。
罐罐拍拍手:“画好啦!”
老银匠笑道:“人都在锁上画福寿禄三仙,你这娃娃倒好,瞧着一片花虫鸟兽中里头的小娃是你自个儿?”
罐罐仰头道:“对啊,哥哥要和罐罐一起长命百岁。”
“成,三日后来取就成。”
罐罐想了想,今儿是十六,三日后是十九,正正好好可以再央着哥哥来一趟镇上!
“是长戴还是只戴那么一天?”
罐罐抬头:“当然是长戴!”
“银,安五脏,安心神,止惊除祟,长戴亦可。”
老银匠看一会儿画:“不过也不可过重,给我一两银子就成,工钱就从银粉子里头找了。”
李行谦作势要去掏钱,就见罐罐拿出一枚小银锭子交到老银匠手中。
“三日后,罐罐来取长命锁。”
老银匠挥挥手,笑道:“成,定会给你好生打着。”
俩人啃着糖葫芦从银匠铺里头出来,李行谦含着果儿道:“罐罐,你哪来的银子?”
罐罐吃着果儿,含糊不清道:“从家里钱罐拿的呗。”
李行谦害一声:“你这不是让你哥哥发现了?”
“只有赚钱了哥哥才会数银子。”
罐罐舔下来一块晶莹剔透的糖渣,咬得嘎嘣脆:“这两日没赚银子,哥哥不会数的。”
李行谦笑道:“成,三日后你午时来取,待午后我再派家仆问上一问,若你没取,我就让他取了给你送过去!”
罐罐眼睛亮晶晶的:“李师兄,你可真讲义气呀!”
李行谦喜欢和魏家兄弟玩,被这么一夸更是玩心大起:“我知道有个地方正办着冬兴,咱们去瞧上一瞧?你若是押到宝了,那你今儿这长命锁都不花银子了。”
罐罐审视的看着他:“李师兄,你这是要去赌坊吗?”
“咱们镇上还哪有赌坊了,早都被县太爷赶出去了。”
李行谦道:“这玩意叫斗鹌鹑,有人专心饲养着,平日里放在掌心里喂粮,渴了就喝主人的口水,无事时常悬在主人腰间,可以说寸步不离,认主做父了,每到冬日早上常有人带着雄鹌鹑来到茶馆里,为什么是早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么,两只雄鹌鹑斗弄着给我们玩,我们押宝谈笑,也算是消磨漫漫冬日了。”
罐罐歪歪头:“那要是斗输了的鹌鹑呢?”
“咬败的鹌鹑斗败的鸡。”
李行谦见惯了没觉得不妥,甚至还有几分天真:“一场斗下来,既然输掉了,那这鹌鹑一生之中都不会再有勇气继续斗圈,想来主人家会好好照顾着吧,毕竟也为他出过力。”
罐罐小脸绷紧:“才不会好好照顾呢,都受伤了那不是被吃掉就是被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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