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棠,起来了。”他用沙哑的声音喊,“你还去不去爬山了?不去的话就继续睡。”
钱棠睡得迷迷糊糊,脑子都没清醒,伸手在他胸口摸来摸去,也不知道在摸什么。
陈江时被他摸得心里起了火,一把抓住那只乱摸的手,用力捏了下去。
钱棠吃痛地嘶了一声,想收回手,却被陈江时抓得很紧,这才睁眼:“陈江时,你干什么呢?”
“你瞎摸什么?”陈江时把手扔开,起身抽回自己那只被钱棠压在脑袋下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保持了太久一个姿势,他的手臂又酸又胀,甩了几下都没缓解。
陈江时揉着手臂静坐了两三分钟,等钱棠顶着鸡窝般的头发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他才下床走到另一边,捡起不知何时被钱棠踢到地上的被子,抖了抖后随手甩到钱棠身上。
钱棠猝不及防被罩个正着,闷哼一声,居然一下子没了动静。
陈江时拿起椅子上的衣服裤子套上,一边套一边说:“以后你睡自己的被子里,别老往我的被子里钻,你不知道自己的睡相很差吗?”
钱棠半天没有回应。
陈江时转头发现钱棠裹在被子里,便戳了一下对方脑袋的位置。
钱棠被戳得倾斜出一个六十度的角,又慢慢坐了回去,接着继续像根木头纹丝不动。
陈江时等了片刻,掀开被子,看到了钱棠那张拉得跟驴脸一样长的脸。
刚一对上视线,钱棠就冲他开炮。
“睡一下你的被子怎么了?你的被子是黄金做的吗?我睡不得吗?”钱棠嚷嚷起来。
陈江时忍住把被子罩回去的冲动,好声好气地说:“你睡相很差。”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钱棠大声反驳。
“至少比你好。”陈江时拿起钱棠的衣服扔到床上,补充道,“我睡觉的时候可比你老实多了。”
“那你也不能对我动手啊!”
陈江时都要走出卧室了,闻言停下脚步,好笑地问:“我什么时候对你动手了?”
“刚才。”钱棠说,“你又捏我手又往我头上扔被子。”
陈江时吸了口气,懒得多说,转身要走。
谁知钱棠猛地起身,爬到床尾,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我昨晚才帮你撸出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睡一觉起来就翻脸不认人……”
“……”陈江时唰地转了回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钱棠的嘴巴。
钱棠脸小,他一只手就把钱棠的下半张脸捂得结结实实,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凤眼,睁得圆溜溜的,带着恼意地瞪着他。
陈江时虽看不到自己的脸,但能感觉到脸颊和耳根都在发烫,那股灼热仿佛要蔓延到全身。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上都要冒烟了。
“别胡说。”陈江时呵道。
钱棠眨了眨眼,被捂着的嘴用力发出“唔唔”的声音,趁着陈江时不注意,他双手掰下陈江时的手,张口就说:“好啊,现在成我胡说了,你自己爽完就卸磨杀驴了是吧?我要告诉袁孟和王昊他们,让他们知道你……”
陈江时立即把手捂了回去。
“唔唔……”
钱棠挣扎无果,只能用眼刀在陈江时身上反复地刮。
僵持半晌,陈江时头痛地叹了口气,妥协道:“这件事以后再说,你先把衣服穿上,别让人家等太久了。”
钱棠让家里的谢阿姨帮忙约了一辆小巴车,顺带配了司机,约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地点在陈江时家的楼下。
结果将近十点半,陈江时和钱棠才收拾好下楼。
袁孟和王昊他们在楼下等了快半个小时,也不知道蹲在地上抽了多少根烟,一个个没了出去玩的喜悦,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陈江时没有办法,也不好解释钱棠一直在家里磨蹭,只好一边发从家里带下来的牛奶一边挨个道歉。
司机倒没什么,他按天收费,在这里是等,去了山上也是等,去山上还冷得很,见人下来,司机清点完人数后,便启程出发。
王昊坐在副驾驶位上,咬着吸管把牛奶喝完,想起来问:“江时,你不是不喝这种牛奶吗?”
“我要喝。”钱棠说,“都是我买的。”
王昊啧了一声,晃了晃牛奶的空盒子:“买的都是特仑苏,还是少爷阔气。”
钱棠当即黑下脸来,一脚从后面踹在王昊的椅背上。
这一脚的力道不小,整个座椅都在抖,王昊吓了一跳,回头正要发火,却冷不丁地对上了钱棠的一张冷脸,窜到喉咙里的火焰还没吐出来,就像有一盆冷水泼下,悄无声息地被浇灭了。
“说过多少次不准这么叫我。”钱棠冷着声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下次再被我听到,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原本热闹的车内也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以袁孟为首的几个人都跟缩头乌龟似的,眼观鼻、口关心,生怕钱棠的怒火不小心烧到自己身上来。
只有陈江时皱起眉头,抓过钱棠仍旧撑在椅背上的脚放下去:“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没事没事……”王昊抹了把脸,表情有些尴尬,连忙摆着手说,“是我的不对,我不该那样叫。”
说着,又把头转向钱棠。
“抱歉啊,钱棠同学。”
钱棠冷哼一声,垂着眼睫,还在生气。
“别管他,他就是这个臭脾气。”陈江时对王昊说,才说完,一只手像泥鳅一样地滑进了他的衣服里,下一秒,腰上的肉就被那只手隔着毛衣拧了一把。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
陈江时面不改色,抓住钱棠的手,不客气地用力一捏。
钱棠不甘示弱,更加大力地拧他。
车内的气氛低迷了好一会儿,直到车子开上山路,司机突然想起来谢阿姨的叮嘱,对后面的人说:“对了,你们座位后面放了零食和其他吃的,要是饿了,可以在路上吃。”
袁孟坐在最后一排,听见有吃的就两眼冒光,扭着身体一阵翻找后,发出一声夸张的“哇”声。
“还有寿司啊?”袁孟激动地捧起一个足有六七层的木盒子。
“我让阿姨做的。”钱棠扬了扬眉,用平静的表情掩饰语气里的小得意,“你再翻翻,还有其他的,阿姨昨天下午就在准备了,她给我发了菜单,做了很多东西。”
这么一说,其他人都好奇起来,连沉默的王昊也忘了刚才的不愉快,探着脑袋看袁孟又翻出了什么吃的。
车子一路开到山上,温度下降,车窗上凝结出雾气,路边逐渐有积雪出现。
到山顶上时,整个世界银装素裹,放眼望去,眼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司机找了个空地把车停好,然后从后备箱里拿出帐篷等露营用品开始忙活,其他人七手八脚地帮忙。
要在雪地里扎帐篷不容易,首先要用雪铲把地上的雪清理干净,光是这一点就很费体力。
他们加上司机一共九个人,扎三个帐篷正好合适,划出来的营地范围不小,于是九个人分为三组,各自清理一部分雪。
钱棠从小到大很少干活,才几分钟就累得气喘吁吁,嘴里直哈白气,陈江时从车里找了一把折叠椅撑开,放在车旁,他伸手要拿钱棠手里的雪铲。
“你过去休息。”
钱棠不肯:“我这里的雪还没铲完。”
“行了。”陈江时直接抓住钱棠左躲右闪的手,把雪铲抽出来,“过去坐着。”
钱棠瞥他一眼,嘴巴撅得老高。
陈江时一看这能挂油壶的嘴就知道这个少爷又在闹脾气,把雪铲往雪里一插,逮着钱棠的帽子耳朵往下扯了扯,把冻得通红的两只耳朵遮住,才说:“王昊又不是故意的,他也跟你道过歉了,怎么还记着仇?”
“我没气他。”钱棠没好气地说,“你下次能不能别捏我的手?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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