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珊看了一眼钱棠手腕上挂着的袋子,正要说话,身后猛然响起王昊爆的一声粗口,还没反应过来,王昊已跟炮弹似的冲了过来。
“靠靠靠,姚志刚在前面!”王昊一把拽过吴珊的手,转头看钱棠还在原地,急得吼道,“快躲起来,要是被姚志刚看到,我们就完了!”
钱棠问:“躲哪儿?”
王昊哪儿知道躲哪里,回头望了一圈,见袁孟几个人在餐厅里疯狂朝他挥手,便说:“快快快,回餐厅里。”
餐厅在广场后面的一条巷子里,附近都是各种店铺,人声鼎沸,十分热闹,钱棠还没瞅见姚志刚的身影,就被王昊推了一把。
“快点。”王昊额头上的汗都急出来了,看了看靠在钱棠身上的陈江时,“需要搭把手吗?”
“不用。”钱棠说,“你们先进去。”
王昊也没客气,甚至不等他的话音落下,拽着吴珊就像一阵风一样地躲进了餐厅里。
钱棠扶着陈江时回去,他们的包厢已被打扫干净,服务员领了新的客人入座,大厅不大,只能容纳下五六桌的客人,站在门口一看,所有景象尽收眼底,除了收银台后面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偏偏餐厅的墙壁还不是实墙,是一整面的玻璃。
袁孟和王昊几人急成一团,想躲进包厢里。
然而包厢只有三个,其中两个里面都有人在,剩下那个也被预定了。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被吓得酒醒了大半。
除了陈江时。
陈江时被钱棠扶到空桌前坐下,背刚沾上椅子,就迷迷糊糊地靠了过去。
钱棠看陈江时的身体歪斜得快从椅子上倒下来,只好站到一侧,伸手揽过对方的肩膀,让对方的脑袋抵上他的胸口。
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这一幕。
只有被王昊挡在身后的吴珊多看了好几眼。
钱棠顺着袁孟和王昊的视线往外看,果然看到了姚志刚的身影。
姚志刚和一男一女站在路边聊天,路灯光落在那张干瘦的脸上,他表情严肃,不知道在和两个同伴说些什么。
“卧槽,他站在那里干什么?要聊天能不能滚远点聊啊?”王昊骂骂咧咧,他现在看到姚志刚就烦,姚志刚不是他的班主任,但经过上次抄作业的事,他对姚志刚的厌恶程度已经超过了自己的班主任。
“他是不是在等人?”袁孟惊恐地说,“别是来吃饭的。”
钱棠说:“很有可能。”
在场的人同时一静,面如土色。
喝酒被逮到不是什么大事,可被姚志刚逮到就是大事了,姚志刚看不惯他们,只会把事情闹大,何况他们前不久才被姚志刚抓了小辫子。
袁孟烦躁地扯了扯头发:“早不碰到晚不碰到,喝个酒出来就碰到了,还有比这更绝望的事吗?”
“有。”钱棠透过玻璃看着外面,“他好像要进来了。”
“……”
一群人当场吓成热锅上的蚂蚁,围着钱棠团团转,有人提议直接冲出去算了,打姚志刚一个措手不及,能跑掉几个是几个。
王昊当即举双手赞成,一脸凶相地表示自己可以一马当先,必要的时候他会选择牺牲自己来保全其他兄弟。
袁孟感动得泪眼汪汪,转身紧紧抱住王昊:“昊子啊……”
钱棠:“……”
一群人叽叽喳喳,吵得他头疼死了。
“你们都去卫生间里躲着,等我的电话。”钱棠果断下了命令。
王昊还很犹豫:“那你呢?”
“我没事。”
王昊又看向不知何时倒在钱棠怀里的陈江时:“那江时……”
“不用管他。”钱棠见姚志刚和他的同伴们已经走进餐厅,也伸手推了王昊一把,“快点。”
一群人你推我搡地往厕所跑了,厕所在大厅后面,和厨房一个方向,不过隔了一定距离,只是厕所很小,吴珊单独躲女厕所还好,袁孟和王昊几个人躲男厕所估计够呛。
但这不在钱棠的操心范围内,他把装了鞋盒的袋子放到桌上,让陈江时趴到上面,自个儿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
“姚老师。”钱棠远远地喊。
姚志刚还在一个包厢门外和服务员说话,听见喊声,扭头瞧见是他,脸上顿时绽放出欣喜的笑容,他三步并做两步地朝钱棠走来。
还没走近,就闻到了从钱棠身上飘出来的酒味。
姚志刚不满地皱起眉头:“你喝酒了?”
钱棠连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下巴微抬,单手放在交叠的腿上,他乖顺地说:“我家里来亲戚了,今天是那个叔叔的生日,就陪他喝了几杯酒。”
姚志刚面露恍然,眉宇间那一丁点的不满瞬间消失,“未成年不要喝酒,今天这种特殊情况就算了,以后别喝了啊。”
钱棠点头:“我知道了,姚老师。”
“也不要抽烟。”姚志刚像是想起什么,语重心长地叮嘱,“你是好学生,不要跟那些差生学坏了,烟酒这些东西都要远离,就算以后你成年了,也要少抽烟,抽烟对身体有害。”
差生是谁,显而易见。
钱棠继续点头,只是脸上刻意的笑容有所收敛,慢慢恢复成了平日里淡淡的表情。
姚志刚喋喋不休地说了半天,直到他的同伴们找来,他又骄傲地向同伴们介绍钱棠。
“他就是我说的那个转学生,从a市来的,他妈以前也是我的学生,今年他回来读书,他妈特意联系到我,当年八百多名考生,只有他妈考上了a大,现在在a市当老板,手下管着好几家公司,华阳河对岸的那个别墅区,他妈一回来就买了一栋……”
姚志刚的同伴们笑呵呵地捧场,一会儿夸姚志刚教得好,一会儿夸钱棠运气好,还能到姚志刚手里读书。
直到姚志刚和他的同伴们进了那间被预定的包厢,他们都没注意到钱棠身边还趴着一个陈江时。
钱棠给袁孟发了一条短信,然后扶着陈江时出去打车。
车上,陈江时似乎清醒了些,转过脑袋,车窗外的光影从他脸上飞速掠过,钱棠没看清楚,凑上前仔细一瞧,发现陈江时半眯着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抬手在对方眼前晃了一下。
“醒了?”
陈江时没反应。
钱棠和陈江时对视片刻,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脸,倒是没那么烫了,他没忍住,手往前伸,用手指夹住了对方的耳垂。
意料之中软软的。
陈江时的耳垂很大,他早就注意到了,觉得不打耳洞真是可惜,一直想捏,今天总算如愿以偿。
捏了没几下,陈江时便拍掉了他的手。
但还在盯着他瞧。
钱棠忍俊不禁,用手掌挡住对方的眼睛。
陈江时微一偏头,半张脸从钱棠的手掌后面露出来,依然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你在看什么?”钱棠好笑地说。
“看你。”陈江时真的醉了,说话从没这么口齿不清过,像含着一口水,哪怕只说两个字。
钱棠一愣,也不知道这两个字哪里不对,含含糊糊地撞进他的耳朵里,像有一颗石子滚落到胸腔里,碰撞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他心里乱了一瞬。
陈江时的眼神仿佛带了温度,让他感觉到了几分焦灼,他不自觉地扯了扯衣领,反手寻找车窗按钮。
找了半天没找到,前面的司机问了一句:“你找什么?”
钱棠说:“叔叔,可以开一下窗吗?”
“这么冷还开窗啊?”司机奇怪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话是这么说,还是把车窗降下一半。
冷风从窗外刮进来,钱棠总算感觉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些,他也许是有些醉了,脑子里多出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我有什么好看的?”钱棠用双手挡住陈江时的脸,“别看了。”
这下陈江时没动,只有说话声响起:“你是好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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