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闻言,七手八脚把钱棠扶到陈江时身上。
陈江时在大家的帮助下背着钱棠站起来。
没想到钱棠看着瘦弱,体重却不轻。
他原想独自把钱棠背走,咬牙站起来后,又不得不喊上两个同学,一左一右地从后面扶住钱棠。
一行人来到医务室,校医瞧见他们这个阵仗,赶紧上前将他们往里面引,让他们把钱棠放到病床上,一番检查下来,说十有八九是中暑了,先喂点温水,再观察看看,还是没醒的话只能输液了。
陈江时站在床边,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对方的脸色依然苍白。
嘴唇始终抿着。
他这一眼停留的时间有点长,收回目光后,见校医去倒水了,便对一起来的两个同学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他醒来。”
有个同学面露担忧:“他没事吧?”
“没事。”陈江时淡定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两个同学前脚一走,校医后脚端了一杯温水过来,还没走到床边,就被陈江时拦住。
“医生,你去忙吧,我来喂他。”
校医把水杯递给陈江时,叮嘱道:“给一点水润润嗓子就行,别让他呛着了。”
“我会注意的。”陈江时说。
等校医出去,他才来到床边,垂眸俯视床上那张安静的睡颜,过了约莫十秒,他弯下腰,用没端水杯的手去捏钱棠的脸。
他手的虎口对着钱棠的下巴,拇指和另外四指分别按在对方脸颊的左右两边,刚要使劲儿捏起对方的嘴以便灌水,就见那双狭长的凤眸突然睁开。
眸中燃着一股压不住的怒火。
下一秒,钱棠抬头咬在了陈江时手的虎口位置上。
陈江时:“……”
钱棠咬得不留余力,一阵钝痛让他手上一抖,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他硬着头皮没有松手,而是加大力度地捏住钱棠的脸颊。
那张好看的脸被捏得变形。
与此同时,虎口处的钝痛更加强烈。
钱棠双手抓住陈江时伸过去的手,吊起眼皮,长睫下的那双凤眸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陈江时。
正僵持着,脚步声从门口传来,随之响起的是校医的说话声:“你同学醒了吗?”
话音未落,陈江时和钱棠竟默契地一起松了力道。
钱棠松口将头靠回枕头上。
陈江时也迅速松开五指并将手收回。
“醒了。”陈江时回答,端着水杯站直身体。
校医从后面走来,朝床上看了一眼,钱棠还是一副虚弱的模样,半眯着眼,表情有些茫然,俨然刚从昏迷中醒来。
陈江时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表演。
装得挺像。
要不是他手的虎口处还在痛,他都要以为刚才被瞪的十几秒是自己的幻觉了。
校医见钱棠一声不吭,解释道:“这里是医务室,你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晕倒了,你同学们送你来的。”
钱棠这才慢条斯理地坐起来,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也不知道是对陈江时说的还是对陈江时说的。
陈江时倒不在意,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神态自若地把水杯递给钱棠。
钱棠双手接过,捧在手里,没有要喝的意思。
“感觉怎么样?”校医问。
钱棠想了想,说道:“应该没事了。”
“头还晕吗?”
“只有一点。”
“有没有恶心想吐?”
“没有。”
校医一番询问下来,确认钱棠没有大碍,才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你这脸上怎么回事?之前还好好的啊,现在怎么跟被人掐了似的?”
钱棠埋头不语。
陈江时也假装没听见这句话,等校医说完,开口道:“医生,那我们回去了,等会儿还要集合。”
“回什么回?”校医扭头,视线从他额头上扫过,没好气地说,“脑袋上顶这么大一个包,都没想过来医务室看看吗?”
这下轮到陈江时噤声。
“算了,你过来,我给你处理一下。”校医往外走了几步,又想起来对钱棠说,“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你同学处理好了,你们一起回去吧。”
钱棠点头。
陈江时跟着校医去了隔壁,二十多分钟后,他从隔壁出来,站在门口,看到里面的钱棠已经躺回床上,枕头靠在背后,姿势颇为闲适。
钱棠手上拿着一个手机,正没什么表情地摁着上面的按键。
学校里明言规定不准学生们带手机,只要看到就会没收,但实际上的管理没有那么严格,只要不在课间玩手机就行。
不过带手机的人仍是少数,一个手机六七百块钱,比住校生一个月的生活费都多。
陈江时抬手拍了拍门。
钱棠听见声音,抬起下巴。
“回去了。”陈江时说完,在医务室门口等了两三分钟,才见钱棠磨磨蹭蹭地出来。
医务室在教务处这边,和操场之间隔着一段说短不短的距离,这会儿还是上课时间,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人。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都很沉默。
陈江时本就是个话少的人,钱棠不说话,他更自在一些,结果刚这么想完,就感觉到身后的人加快了步伐。
不多时,两人从一前一后变成并排而行。
“你刚才是故意的。”耳边响起钱棠的声音。
这是陈江时第一次和这个新同学说话,也是第一次仔细听这个新同学的声音。
他突然发现新同学的声音很好听。
吐字清晰,而且口音。
陈江时脚步一顿。
钱棠跟着停下,转身看他。
烈阳照着钱棠白皙的皮肤,乍看过去,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然而他的表情不太友好,眉心微蹙,嘴角习惯性地抿起。
钱棠的身高有一米七几,在班上的男生堆里不算矮,可在最高的陈江时面前就有点不够看了。
陈江时坦荡承认:“嗯,我就是故意的。”
给病人喂水可不是他那个喂法,他只是懒得陪这个新同学演戏而已。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钱棠语气不悦地问。
陈江时看着他说:“像你这样逃避跑步的行为,我见得多了,我给你的建议是,以后要装就早点装,别在跑步的时候装,连累了我和另外两个同学在这么热的天里背你过来。”
钱棠一愣。
陈江时没有等待钱棠的回应,把话说完,转身就走。
每周五都是阳光晨跑的日子,顾名思义,整个初高中的学生都要动起来,以班级为群体绕着学校跑步一圈。
华中建在一块不平坦的地上,经过这几年的扩张,地势落差足有几十米,跑步一圈下来,几乎都是上坡下坡,比在操场上跑两圈还累。
陈江时作为体育委员,每次都要提前下楼招呼大家集合。
袁孟作为班上最胖也是最不能跑的人,每次都是被陈江时拽着下楼。
“唉,我真的不行,我跑不了。”袁孟还没开始跑,就热出了一身的汗,他叫苦不迭,苦着脸哀求,“江时,你就行行好,这次放过我,下周我一定跑。”
陈江时不容拒绝地说:“袁孟,不是我说你,你真的该减肥了。”
“我知道。”袁孟抹了把脸上的汗,“我下周开始减行吗?”
“不行。”
袁孟想打感情牌,可陈江时态度强硬,铁了心把他往楼下拽,他眼睛一转,顿时哎哟一声,双手捂住肚子。
“我肚子疼,我想上厕所。”
陈江时扬眉。
袁孟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思索片刻,陈江时居然点了下头:“好吧。”
袁孟脸色一喜,感谢的话还没出口,又听陈江时说。
“你先跟我下去,向姚老师请假,等姚老师同意了,你再去厕所。”
袁孟:“……”
想也知道姚志刚不可能同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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