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宛若一把火,扔进了沈俊清这一滩汽油里。
他“轰”的炸开了。
“少装傻,明明是你为钱棠打抱不平,怀疑那个帖子是夏文华发的,你发短信骂他,还威胁他要把事情捅到学校里,他跑来堵你,结果把我认成你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罗彦林又惊又诧,环视一圈周围的人,忙说,“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叫夏文华的人,我也没有帮钱棠打抱不平!”
“不是你会是谁?”沈俊清表情狰狞,要不是有其他人拦着,都快扑罗彦林身上了,他扯着嗓子,崩溃地喊,“你和钱棠关系好,只有你会这么做!”
“我和钱棠早就没那么好了!”罗彦林面红耳赤,也大声反驳,“你怎么不问陈江时?他也和钱棠关系好。”
“就是你!”沈俊清大喊,“是你做的好事!”
教室里乱成了一锅粥,劝架的和看热闹的把两人围得水泄不通。
陈江时和袁孟站在前门外面的走廊上,王昊几人也在旁边探着脑袋看。
“昊子,还是你厉害啊。”袁孟忍不住向王昊竖起大拇指,“才两天就让火烧过来了。”
王昊站没站相地靠在栏杆上,双手往后一搭,不以为意地说:“也就办一张电话卡的事,多简单。”
“多亏我们昊子这几年谈的女朋友多,练了一身和人聊天的本事,三言两语就把夏文华那个蠢货哄得团团转。”旁边的人起哄道。
王昊略带得意地摆了摆手,装模作样地表示事情既已过去,便不再多提。
只有陈江时目不转睛地盯着教室里,始终没有出声。
等沈俊清被班长几人拽去医务室,他才说道:“发帖子的人可能是罗彦林。”
袁孟和王昊几人闻言一惊。
“你怎么知道?”袁孟忙问。
“猜的。”陈江时说完,迈开步子从前门走进教室。
教室里已经安静下来,罗彦林被沈俊清拉扯半天,头发和衣服都很凌乱,他面带不悦,坐在椅子上整理衣服,察觉到陈江时的停留后,他才抬头。
陈江时站在他的课桌前,高大的身形像一堵墙一样,面无表情地看下来时,压迫感油然而生。
罗彦林刚才面对沈俊清,还能理直气壮地回击,此时看着陈江时,不知为何,竟说不出话来。
不过陈江时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沈俊清脸上的伤维持了小半个月才消下去,这小半个月里,他经常找罗彦林的麻烦。
直到一个下午,罗彦林也被那几个人拖到广场后面的巷子里打得鼻青脸肿,沈俊清终于消停了。
钱棠还是没来上课。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过完国庆,暑气消退,气温一下子下降到二十度。
这天上午,天空灰蒙蒙的,能见度很低,一场细雨来得悄无声息,几乎覆盖了整个世界。
下第一节课,陈江时被袁孟拽到外面的走廊上,顺着袁孟所指的方向看去,他看到了钱棠。
钱棠穿着黑色的长衣长裤,脑袋上扣着一顶浅灰色的棒球帽,他低头跟在谢阿姨身后,刚从姚志刚的办公室里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得很急,不多时,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朦胧的雨幕里。
陈江时一直望着那个方向,半天没有回神。
第二节课是姚志刚的课,上课前,他先说了一件事:“钱棠退学了。”
教室里一片哗然。
袁孟赶紧举手,抢着问:“姚老师,我刚刚还看到钱棠了,怎么就退学了?”
“他来办退学手续。”姚志刚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打开课本,“好了,开始上课。”
袁孟看了一眼旁边的陈江时。
陈江时还是那副死样子,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也半天没有动静,被他撞了好几下,才如梦初醒似的翻开课本。
第66章
教室窗外的树枝逐渐变得光秃,似乎昨天还绿意盎然,今天就已飘起白色的小雪花。
跨完年后,期末考试也就离得不远了。
但高三的寒假要补课,只放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七的几天,所以白天考完,晚上所有人都要回教室,继续上晚自习。
陈江时收拾好东西离开考场,袁孟已经在楼梯口等着了。
今天没有下雪,但是风大,从四面八方地灌入教学楼里,袁孟穿着羽绒服,也恨不得整个人缩成一个球。
余光里瞧见陈江时的身影,袁孟忙跑过来。
“晚上去哪儿吃饭?”袁孟问。
陈江时手里拎着笔袋,转弯走下楼梯,他想也没想地回:“食堂。”
“啊?”袁孟发出不满的声音,“又去食堂?”
陈江时回头看他一眼:“我自己去,你不是要找昊子他们吗?”
“我们一起呗。”袁孟跟上陈江时的步伐,叽叽喳喳地劝,“食堂多难吃啊,以前还能将就一下,自从上个月换了厨子,我是真的一口都吃不下去,再说你中午也是在食堂吃的,晚上就和我们一起去学校外面吃饭呗。”
这下陈江时头也不回:“我不去。”
袁孟一路跟着陈江时回到教室,把桌椅搬回原位,眼睁睁看着陈江时擦干净桌椅后要往食堂走,他也只好去楼下找王昊他们。
王昊几人早在走廊上百无聊赖地等了半天,看到袁孟下来,朝他身后一阵张望。
“江时呢?”王昊说,“又不来?”
“他去食堂。”袁孟耸了耸肩。
王昊深吸口气,想说什么。
袁孟望着他。
“……”王昊又泄下气,“算了,我们走吧。”
一行人下了楼梯,便看到前面陈江时的身影。
陈江时独自走在去食堂的路上,身上穿着那件已经穿了几年的黑色羽绒服,他明显比去年长高一截,羽绒服也明显短了一点。
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
陈江时走在人群中,却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仿佛周围竖起一圈高墙,将他和人群隔绝开来。
袁孟和王昊几人停下脚步,看了许久,唐山刚忍不住开口:“你们有没有觉得江时变了很多?”
袁孟收回目光,唉声叹气:“我看他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他现在话也不和我说,人都快钻进书里去了。”
“他越来越孤僻了。”王昊说。
在场没人反驳。
一开始还能玩笑似的说几句陈江时失恋了的话,现在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还是唐山刚打破沉默,问袁孟:“还是联系不上少爷?”
“压根没法联系。”袁孟抓了把头发说,“手机号打不通,q把我删了,重新加他又没反应,我上次还跑去他家敲门,结果开门的人不是谢阿姨,是一个没见过的阿姨,她说少爷不在华阳市了,我问少爷在哪儿,她也不说。”
有时候袁孟都觉得神奇,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能消失得这么彻底,好像全世界都没了那个人的踪迹。
不过更多时候他希望自己拥有电影里的特异功能,只要他打个响指,特异功能就能将他传送到钱棠身边。
但想也知道不可能。
就像钱棠不可能回来一样。
陈江时在食堂里吃完饭,回到教室,已经有不少人先他一步回来,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讨论今天考试的内容。
陈江时回到座位上,拿起杯子去前面接水,经过第二排时,忽然被班长叫住。
班长拿着今天下午考过的理综试卷,指着后面的一道大题问:“陈江时,你这道题的答案是什么?”
陈江时垂眼看去。
那是一道地理题,一两句话根本讲不清楚。
“我记得资料书上有这种题型,老师讲过,你可以翻一下。”陈江时说。
班长就是懒得翻才问,便追问道:“你的答案是什么?”
陈江时安静片刻,回答:“忘了。”
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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