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眯眯的看着他,“绍伦说得是。”
方绍伦看着他言笑晏晏、温文儒雅的样子,不知怎么就想起张定坤对他“笑面虎”的评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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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郭公馆三楼的卧室里,满室馨香,被翻红浪。
鲛纱制的床帐里隐现起起伏伏的身影,夹杂着激烈的喘息和□□。
一盏茶之后,随着男子餍足的低吼,这场战事总算偃旗息鼓。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从帐底伸了出来,摸索到床头的电铃拉了拉。
少顷,两个丫鬟模样的少女各端了一铜盆温水进来,足下无声,动作轻巧的挽起三面的床帐。又拧了温热的毛巾把子,轻柔的擦拭着赤裸的躯体。
待她们退了出去,郭冠邦靠在床头,从皮质烟盒子拿出一根雪茄衔在嘴里。
幸官忙松开按摩的手,擦了根洋火给他点上,才重又蹲回床脚,将一只脚底板揣在怀里,卖力的按压着。
郭冠邦神色阴郁,吞云吐雾间颇为怅然的叹了口气。
幸官试探着开口,“三爷这是,看上那位方大少爷了?”
“哼哼,”郭冠邦勾起唇角,“有这么明显吗?”
还不明显!席上一双眼睛跟黏人家脸上似的。刚在床褥间,压着他的后颈,动作粗野,大概在臆想那位方家大少爷吧?
幸官谄媚的笑道,“别人恐怕没有注意,我跟着三爷这么些日子了,怎么会不清楚?”
“不过,方大少爷确实是个可人疼的,那模样儿我看了都说不出不好来,只是,三爷想到手,只怕不容易。”
郭冠邦的眼前回荡着如画的眉目、带笑的侧颜、修长的十指,还有他附到他耳边时闻到的清冽气息,似雨后的青草,又似花房里盛开的晚香玉,与时下女人们爱用的法国香水绝然不同。让他具体描绘,却又有些言语匮乏……
檀木大床旁摆着一盆蟹爪兰,他随手揪过一朵盛开的,将粉白的花瓣团在指尖蹂躏挤压。
方家大少爷确实是个妙人,无一处不长得合心合意……要怎么才能弄到手,好好玩玩。
他夹着烟,眼神渐渐阴鸷迷离……直到烟蒂烧到手指,才如梦初醒。
幸官一脸了然的看着他,嘴角带着媚笑,停下按摩的手,附到他耳边道,“其实要想抱得美人归,也不是难事……三爷忘了,上回我师弟……”
郭冠邦皱眉,方绍伦可不是一个戏子,占了就占了,手段是有,也要想想用了的后果。
西南方家可不是吃素的。
幸官一双眼珠乱转,笑道,“我倒有个法子……不知道做成了,三爷怎么赏我?”
“哦?”郭冠邦坐起身,指尖向下点了点,“下边地库里的东西随你挑一样,不,三样!”
“当真?”幸官眼眸一亮,看郭冠邦颔首,低声献计,“三爷有所不知,我师父手上有的是好东西,他老人家可是宫里出来的……他有次喝醉了我听他说过,有个玩意儿掺在酒里,尼姑高僧什么三烈九贞的都能浪起来……过后又完全不记得……”
郭冠邦眼眸微眯,“真有这好东西?”
幸官不敢把话说死,“我只听他老人家提过但没见过,您传他问问便知。横竖三爷想要的东西,什么弄不到手?”
郭冠邦沉郁的面庞上泛起一丝嘿然的笑意,伸胳膊将幸官一把扯过来,裤子一扒拉,亢奋的横冲直撞,“骚浪贱货,不是要赏吗?爷先赏你一顿抽……”
第35章
方绍伦午后有些困倦,想偷回懒,回魏公馆的客房去睡一觉。
他跟魏世茂昨晚从郭家回来已经十一二点,两人一路同车回府,后者又毫无眼色的跟到客房,拉着他聊了老半晌。
概因魏世茂原先觉得魏司令总称赞方绍伦,贬斥他,心里未免不太顺意,同府住着也没有过多来往。
这回席上,见郭冠邦十分看重他,而他抽烟喝酒姿态娴熟,唐四爷约吃花酒也欣然应允,便似找到了知己一般,与他分说起沪城吃喝玩乐的门道来。
方绍伦第二日照常起床晨练,午后不免犯困,骑马出了沪政厅。
本待回魏公馆,踌躇半晌,最后还是拔转马头,沿着通浦河,慢慢转入了秀林路片区。
午后的阳光穿透云层,从高大的梧桐木树叶间落下,稀稀朗朗的镀印在方绍伦的眉梢眼角。
他一路踽踽而行,路过一座大门紧闭,门楣上挂着“白府”二字牌匾的宅邸时,下马上前,叩响了一旁角门,“请问,白小姐在家吗?”
他也算来得巧,白慧玲刚换了衣服,准备出门赴约,听到门房来报,便挂了个电话到关宅,将和苏娅萍的邀约推后一个小时。
她料想方绍伦是坐不了多久的。
果然,方绍伦走进来,笑道,“我巡逻经过此处,想来白小姐这里叨扰一杯咖啡。不晓得有没有打搅?”
白慧玲看着他那身制服,先赞道,“大少爷穿这身愈发俊俏了。怎么会打搅?盼都盼不来的稀客,快请坐。”
她引他到沙发前坐下,又亲自起身磨咖啡豆,“前几日才从苏门答腊舶来的,大少爷有口福,正好尝尝。”
方绍伦在这个间隙里稍稍打量了一下白府。
大厅里是中西合璧的装修,西式的大沙发、从天花板直垂到地的天鹅绒窗帘,吊顶倒是中式的攥板刻花。
浮雕花卉的墙布上,有几块空着的印记,大概是之前有几幅尺寸颇大的油画,悬挂多年,如今被主人家取下来了,留下一个轮廓在那里。
方绍伦联想到那桩惨案,大概也猜得到那油画的内容,便垂下头,不欲询问。
白慧玲却已经端了咖啡走过来,搁一盏在他面前,低声道,“那里原来挂着全家福,还有家父和家兄的画像,西洋传教士画的,跟真人一样。家母看不得,看一回哭一回,所以取下来了。”
她语声哽涩,方绍伦忙摆手,“抱歉,我唐突而来,又引起你的伤心事。”
白慧玲抬起头,“怎么会,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她将水果盘推到他面前,“听说你到沪城任职了,原本要来拜会的,只是最近事情多耽搁了。”
“岂敢。我们昨晚在郭公馆吃席……白小姐,听说你要跟郭三爷成婚了?还没有恭喜你。”
白慧玲脸上不见半点喜色,郁郁道,“何喜之有?作人妾室终归低人一等。”
方绍伦脸上泛起诧异之色,疑惑道,“我昨日听郭三爷说了白小姐立的规矩,郭兄答应得也算痛快,想来白小姐应该是称心的了……”
白慧玲却笑起来,微微吊梢的狐狸眼狡黠的看向他,“大少爷若以为我称心今日就不会来了……绍伦,”她换了称呼,“你今日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方绍伦暗赞她聪慧,略一思索,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白小姐,按理说,琴瑟和谐缔结姻缘是万千之喜,没有旁人置喙的余地。但有说女子嫁人譬如投胎再生,还是慎重些的好。以白小姐的人才品貌,若不愿为妾,大可再挑拣一二。”
白慧玲闻言,垂头不语。
方绍伦顿感唐突,他与白慧玲不过几面之交,在人家出阁的当口,跑到人家府里大放厥词,若有父兄在,是要将他打出去的。
不过,她若有父兄在,他也不必来说这番话了。倘若婚事不谐受了委屈,自有父兄替她作主。
他拿起一旁的平顶檐帽,起身道,“白小姐,实在对不住,我向来有些交浅言深、言行狂悖的,还请原宥一二……”
白慧玲跟着站起身,似乎想要伸手拦他,却又缩了回去,沉吟半晌,低声道,“绍伦,对于这桩婚事,你是唯一一个劝我再考虑一二的。就连家母也觉得能找到郭家这样的靠山,重振门庭有望,极力赞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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