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哪里,他思来想去,大英帝国最合适。大宝、小宝这个年纪必须有人照应,还不能荒废学业,他记得伍诗晴早早去了伦敦,伍爷必定安排了可靠的人照顾。
结果中午跑一趟扑了个空,伍爷不在,只有伍平康从庭院穿过,看见他“哼”了一声,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他跟张定坤不对付,对方绍伦向来没什么好脸色。
方绍伦也不以为意,略坐了坐,起身告辞,留下“晚上再来”的口信。
可等天黑后再过来,伍公馆大门紧闭,侧门进进出出、人影重重。门房见是他,眉头紧锁,嗫嚅半晌,还是把他领进了客厅。
管家迎出来,急匆匆道,“方少爷,请恕今晚上不便招待了,伍爷这边出了点事……”
“什么事?”方绍伦站起身,这话问得冒昧,但他内心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管家略一踌躇,低声道,“伍爷……遇刺了!”他看方绍伦倒退几步,一脸震惊,忙宽慰道,“不过放心,性命无忧。”
他跟随伍爷多年,自然知道他与张定坤、方绍伦这两个后生仔的关系,见旁侧无人,疾声将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伍爷赴宴归来,车过望浦大桥,突然从桥墩爬上来一个黑影,举枪便扫。
伍爷的座驾是车身钢板加厚的防弹汽车,连车窗玻璃也是造价十分高昂的防弹玻璃,抵御普通的手枪子弹是完全没有问题。
“但对方使用的是穿|甲|弹,显然是有备而来。回头自会查清楚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眼下西洋医生正在诊治,”管家叹了口气,指了指左胳膊,“……还是擦伤了手臂,伤不重,您不必担心。”
方绍伦愣了半晌,点点头,“好,那麻烦您转达问候,让他老人家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再来看望。”
他走出伍公馆的大门,望着夜幕降临也依旧人潮拥挤的街道,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身处闹市,心在樊笼。看样子他是逃不开了。
不知何时,一辆黑色的小汽车缀上了他的身影。方绍伦在拐弯处停下步伐。
车窗摇下,一张英俊的面庞探出窗口,“上来吧。”
方绍伦别过头想了想,钻入后车厢,劈头便问,“是你吧?”留洋三年,他对东瀛在子弹和武器技术方面取得的进展较为了解,各种高性能子弹,比如穿|甲|弹、高爆弹都是东瀛军事力量的构成。
“谁叫你不听话,”三岛春明一脸无所谓,“咱们要不要打个赌,你试图向谁求助谁就一定会倒霉。”他扯过他的胳膊,将人搂入怀中,一只手抚上他的面颊,“怎么样?赌不赌?”
他实在是爱惨了这张脸上出现苍白、慌乱、无助的神情,略施手段,又转为颓丧和艳丽。
“绍伦,我们之间的关系走到这一步已无回头路,”他捏着他的下颌悠悠叹息,“要么你把我杀了……”他低头啃住那张颤抖的唇,“要么……我把你吃了……”
第102章
东瀛风格的卧室一般分内外间,外间设茶座,可品茗闲谈。内间抬高二十厘米,满铺着榻榻米,青草编织的垫席长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墙壁上挂着浮世绘的画卷,墙角一盏造型古朴的纸灯笼。
此刻昏黄的光晕水波似的荡漾着,将映照在缂丝屏风上的身影幻化成两片模糊纠缠的云。暗香浮动,靡靡的气息充盈着整个室内。
喘息伴随着低语,修长的手指紧握成拳。一只手臂伸过来,将它一根根的展开,再紧密地贴合,五指相扣。
“把嘴张开,绍伦,”三岛春明另一只手抚上颤抖的喉结,在下巴尖反复流连,再将手指卡在整齐排列的唇齿间,“明明你也很喜欢,何必假装不情愿……”
“还是你喜欢这样的戏码?嗯?”舌尖舔过濡湿的颈侧,将绵密的吻烙印在耳后。
指尖传来尖锐的刺痛,他却勾起了唇,发出低沉的笑声,“再咬重些!让我知道你有多喜欢!”
方绍伦颓然地别过脸庞,埋入枕间。
“就这?”三岛春明在他耳畔不满地哼了一声,“至少要这样……”他垂头叼起他颈后的皮肉,细细地研磨,猛地合紧牙关。
白色被褥包裹的身躯剧烈地颤抖,汗水翻涌而出,方绍伦痛叫出声,抓起枕头砸向身后。
三岛春明松开嘴,柔软的舌尖轻舔他的伤口,“原来你不是哑巴,”他摩挲着泛起粉色的肌肤,用东瀛语喃喃道,“与早春的樱花,是一个颜色……”他神情有片刻的怔愣,稍稍松开了桎梏。
方绍伦趁机一个翻滚,抬脚便踹,目标明确,可惜没有命中。三岛春明闪身躲过,捉住他的脚踝,拖回来,两人的目光对视。
他眼中的锐利像一把尖刀,三岛春明神色僵住,旋即又勾起嘴角,“这么狠心……”他扑身而上,用更猛烈的动作回击……
第二天醒来又是日上三竿,身畔空无一人。方绍伦浑身酸痛,抚着颈后的伤口,步履艰涩地下了楼。
客厅一抹窈窕的身影站起身,冲他招手,“过来喝杯咖啡?我手冲的。”
再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方绍伦只好走过去,“白小姐早。”
“我难得回来睡一晚,结果被吵得睡不着……”她在二楼有一间卧室,薄薄的障子门哪怕隔着两三间房也能将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何况三岛春明完全没有收敛,想到他嘴里那些淫词秽语,方绍伦的脸庞“腾”一下就红了,简直想落荒而逃。
白玉琦忙叫住他,“要加糖、加奶吗?我习惯了喝纯咖。”
她手执细长壶嘴的银壶,将深褐色的液体倒入精致的杯盏中,香醇的气息蔓延开来。她摆手示意岛台前的位置。
尽管境况窘迫,方绍伦还保留着绅士风度。上次去金陵办|证,白玉琦帮了忙,他趋前坐下,端起咖啡轻抿一口,“谢谢。”
白玉琦屈肘支颐,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一头黑发凌乱、飞扬反衬得眉目如画,五官的排列组合恰到好处,尤其一双眼睛看向你,不笑也含情。那张红唇被蹂躏得十分饱满,颇有些“海棠春睡”的韵味。
她发出一声叹息,“绍伦君,舍弟方寸大乱、风度全无……也不能全怪他。”
方绍伦站起身,她双手合十做了个请罪的姿势,“我绝无调侃之意。绍伦你可知,美貌其实也是种武器?”她双手交叠着撑在下颌,“听说你与春明昔日是同窗,你对他了解多少?”
她目光悠长,似陷入回忆里。“我十岁到东瀛,成为三岛雄一郎的养女。春明只有七岁,是三岛家族的嫡长子……他是那堆孩子中第一个叫我‘欧内桑’(姐姐)的。”
“我长大后明白,为什么一个弹丸小国如今能在军事、经济诸多领域碾压我华国。单看三岛家族的教育模式,也能窥见一斑。在我的弟弟们还扑在奶娘怀里,吵着要吃奶,出入都要人抱着的年纪,三岛府的那些少爷们天不亮就要起床,不管春夏秋冬先来个从头到脚的冷水澡……”
“我那位养父是极端的‘军国主义者’,对他们的天皇有着盲目的忠诚,子嗣是他献祭的礼品……你也许无法想象,高强度训练和重重重压下夭折的孩子,别说葬礼,连块墓地都没有,牌位更不允许进入家庙。”
“他们敬畏强权,连战争都被称为‘圣战’,能为天皇战死是毕生的荣耀……”白玉琦微笑着看向他,“所以绍伦,春明有今天的举动,你大概不会觉得惊讶了?”
方绍伦一度以为三岛春明是疯了,现在看来是他对他的了解过于表面。
“你第一次见到我,是年前我从北平过来那次?”白玉琦问道,方绍伦点点头。
“我却是很早就知道你了。几年前,三岛府有一场家宴。所谓家宴是雄一郎开设的思想教育课,你可以这么理解,总之是绝不允许缺席的。可是春明说他要陪你去鹿苑寺赏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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