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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引狼入室(105)

作者:陈鲜 时间:2025-07-04 15:07:03 标签: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民国 甜文 HE

  方绍伦端杯尝了尝,甘甜醇厚,风味独特,跟张定坤对视一眼,举杯敬伍爷,“多谢您款待厚赐。”

  伍爷举杯饮尽,咂咂嘴,放下酒杯,缓声道,“绍伦你不必跟我客气,定坤这孩子我是真喜欢,跟我自己养的不差什么。你既是他契弟,也算我半个儿,等你家大人应允,我们两家再喝个认亲酒。”

  方绍伦老大不好意思,抬头看向张定坤,后者目光缱绻,面泛笑意。他端坐的身影高大挺拔,气质斐然,与这满堂富贵十分合衬。但方绍伦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他穿着麻衫短打的模样,被几个护院按跪在地上,也倔着脑袋,“老子偷你奶奶也不会偷大小姐的金镯子!老子看不上!”

  的确没有料到当初的犟小子会有如今的造化,但那副不可一世的架势真的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他的桀骜只在他面前有所收敛,调子刚刚扬上去,又自觉的压下来,乖乖把马鞭递到他手中,“大少爷我错了,你抽我吧。”

  他小时候的确抽过他不少次,但这大半年……算是被他抽回来了。一记一记,或深或浅,或虚或实,总能精准的搔到痒处……大少爷打了个哆嗦,不晓得是这酒太醉人,还是情意令人沉沦。

  倘若真有一天,能与他牵手人前,家人共坐,举杯痛饮,想必自有一份畅快。他深知那场景只怕难以实现,也不免怀有向往之心。

  沉缸酒口感醇厚,后劲却足,杯来盏往,三人皆薄有醉意。

  酒是最能令人放松心防的,张定坤和方绍伦频频对视,眉目之间情意盎然,伍爷看着这一对出色儿郎,目光柔软,温声道,“我这辈子未曾娶过妻,只因年轻时有个相好,乃是我契兄。”

  “定坤或许跟你说过,我来自闽地,闽南的一个小渔村,祖祖辈辈世代以捕鱼为生。”伍爷缓声道,他的目光穿过窗棂,投向夜空,似陷入无比回忆里。

  那时的伍爷还不叫伍爷,而是一户渔民家出生在春天里的小儿子,因此就叫伍春生。

  勤劳的祖辈、父辈,靠海吃海,不是极端天气,都会驾着渔船出海捕鱼,收获有丰有寡,但渔税、统税、营业税……哪一项都少不得。因此日子过得紧巴巴。

  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自小身体孱弱,长到七八岁,还不能跟船出海,只能帮着补补渔网,翻弄着靠海的几亩盐碱地。

  人丁多,家中所得按劳分配,他分到的永远是最少的那一份。尤其青黄不接的时节,吃不饱,盐碱地里头的瓜苗叶子也能充充饥。

  一日,他照旧蹲在地头,饿得肠翻腹涌,触目所及,实在没什么可吃的。“啪嗒”一声,隔壁地头丢过来两只沾着泥巴的番薯。

  隔着野草藤蔓,露出一张浓眉大眼,虎气憨傻的脸庞,冲着他“嘿嘿”的笑。是隔壁家的王冬来。

  王家一溜五个儿子,他也是老幺,但与春生不同,自小就身板壮实,虽只比他大一两岁,已能算大半个劳力,早早就跟在船尾,在风浪里翻滚。

  伍春来接受了这份善意。至此之后,王冬来三不五时的接济他,他不善言辞,总是隔着地头丢过来两只瓜果或一捧花生,再加一个傻笑。

  等伍春来终于长到可以跟船出海,两家的船时不时在码头遇上。

  若是王家满仓渔货,伍家空网而归或是收获寥寥,他便丢几尾鲜鱼到舢板上,王家老爹一巴掌甩到背上,他也只是嘿嘿的笑,冲他招手。

  等他渐渐长成王家最威武的汉子,捕着最多的渔货,王家老爹渐渐就不敢吱声了。王家和伍家开始结伴出海。

  海上的天气千变万化,有一回出海遇上雷阵雨,两家的船都在漩涡里打着转。

  伍春来负责扯帆,却被飓风刮下了水面,同船的父兄都只敢伏在船边呐喊、张望,只有王冬来一个猛子扎进海里,将他捞了回来。

  当他从眩晕和疼痛中睁开眼,王冬来紧紧搂着他,嘶声道,“春生,我们结为契兄弟吧。”那一年,他十八,他二十。

  闽南一直盛行着这种称为“契兄弟”的风俗,契弟的父母会把契兄当作女婿一样看待,而契兄在契弟娶妻时需要负担费用,不止有经济关系,更有情感联系。

  两人结契的事,伍、王两家答应得毫无异议。王家王冬来说得上话,而伍家则巴不得多这么个帮衬。

  王冬来对他是掏心掏肺的好。捕了渔货,不管多寡,都要从自己那一份里头匀出一半给他。

  两生三节总是按闽地习俗,携礼来访。

  农忙时节帮忙收割稻子,闲时帮忙修葺房屋。

  王家催他结一门正经的亲事,他总不答应,伍春生问他为什么,他搂着他的肩膀,“我有你就够了。”又顿了顿,“等你再大点,我给你讨房媳妇,生了孩子我帮你养。”

  伍春生在那个结实的怀抱里羞红了脸庞。

  本以为会这样平淡的过一辈子,直到那一年,被历史称为“乙卯大水灾”的灾难爆发。

  后世记载这场水灾:粤省三江潦水先后涨发……各县冲决围基、坍塌房屋、淹毙人畜、损害田禾不可胜计……水势陡涨丈余,居民露踞屋巅,交通几于断绝……民情困苦已不聊生,三江漫溢,灾区之广,灾情之重,实乃从所未有……

  可对于置身这场灾难的人而言,那其实不过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午后。

  连日持续的大雨导致海水奔涌,内河泛滥,但这对于东南的小渔村来说,是司空见惯的景象。

  当洪水如同奔腾不已的巨兽,呼啸而来时,王冬来和伍春生正在屋后抢收着刚刚成熟的高粱,因为连日大雨,高粱伏倒大片,再不收就要沤坏在地头。

  洪水的威力绝非人力所能抵挡,它席卷着大量的泥沙和碎石,咆哮着冲击着一切,整个小渔村几乎在瞬间变成了一片汪洋。

  他俩只来得及各自抱上一捆高粱秆,便被卷入漫天的昏黄当中,危急时刻,王冬来甩出原本用来捆高粱秸秆的麻绳,伍春生一把攥住了,两人挣扎着往一处裹,沿途伏倒的树枝、碎石将两人的手脚划得鲜血淋漓。

  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只能随波逐流。

  高粱秸秆入水后承载不了两个成年男性的重量,何况天上一直在下雨,雨势湍急打得人睁不开眼。万幸的是王冬来捞到了一只农家用来洗衣服的木盆。

  他将木盆翻转,扶着伍春来趴上去,虚虚的攀在边缘,两人在水中漂浮了一日一夜,始终无法上岸,目之所及都是洪水,而且雨势愈来愈大,水流愈来愈急。

  王冬来渐渐耗尽了力气,伍春生死死拖着他的手。可随着水流越大越急,木盆承载不了这份负荷……

  自从两人结契,偶尔也有红脸的时候,王冬来少不得跟他数一数自己的付出,末了总要加上一句,“春生,你可不要忘了我的恩义。”

  可是这一次,在起伏颠簸中,他用最后的力气掰开了他的手,“春生,忘了我,好好活……”

  那张素来憨傻的面庞被洪水裹挟着远去,耳边传来远远的喊声,“春生……娶几个老婆,生一堆孩子……我……我在奈何桥上……等你……”

  烟波浩渺,卷走的是三十年的光阴。

  故事讲完,伍爷仰首将杯中酒饮尽,起身走向屋外的花园。方绍伦和张定坤对视一眼,跟在他身后。

  暮春四月天,花园里两株碧桃盛开得正好,伍爷看着满地残红,在暮色中回头,向二人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既然结了契,就好好相处吧。”

  他回身折下一支桃花凑到鼻端轻嗅,半晌,方叹了口气,幽幽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一晚的沉缸酒,三人喝得酣畅淋漓。

  回公寓的车上,张定坤搂着方绍伦,大少爷头一回没有挣扎,很是温顺的窝在他怀里。张定坤倒有些不习惯了,垂头问他,“怎么?听故事听伤感了?义父喜欢你哩,之前他都没跟我说过这么多。”

  方绍伦叹口气,“我觉得伍爷挺……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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