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以川被他爸那强烈的委屈给弄愣了,看着他继续诉苦:“你说我们一年到头儿就在江南待着,要这玩意儿有啥用,再说那貂儿让人扒了皮,得多疼啊!”
凌以川:“……”
凌爸指着自己泛红的鼻子:“这还不算啥,今天回来,她可哪儿显摆那貂儿,开车都不拉车窗的,给我都冻感冒了,你听听,我鼻子还没通呢!”
凌以川看向客厅里敷着面膜那位精致女士,无言片刻,道:“妈,你能不能别一回来就乱买东西?”
“哎呀,”凌妈挥挥手:“别听他的,我在那儿也乱买。”
凌以川被她大大咧咧的模样逗乐了,抬手抱了抱自己许久未见的爸爸,笑着说:“。”
凌以川自己在户籍所在地上学,家里的房子一向只有他自个儿住,爸妈回来才有了人气,凌妈做了一桌子好菜,一家人坐在桌边,热热闹闹。
段乐安坐在饭桌前,默默听着妈妈说话。
官司进展很顺利,妈妈能力也很厉害,前两天结束庭审,他们赢了。
原来的班主任被停职,几个领头的学生也得到了惩罚,可其实对于他们来说,这场官司赢了也不能让一切回到最初。
校园霸凌的受害者,有些伤是要带一辈子的。
尽管爸妈已经在努力调节,可饭桌上的气氛依然沉闷。
等到爸妈差不多吃饱了,段乐安放下空拿了半天的筷子,轻声说:“爸妈,我吃好了。”
他站起来,转身,走回房间。
门轻轻合上,段妈妈眼眶红了,她低声说道:“你不知道,我在庭上看见那几个孩子笑嘻嘻满不在乎的样子,恨不得一人一刀捅死算了,把我们乐乐害成这样……他们怎么一点也不觉得愧疚呢?他们是人生的吗?”
段爸爸把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抚:“乐乐在变好了,你别着急,会好的。”
段乐安靠在门后,低头静默。
爸妈的说话声停了,他抬步走向床边。
然后,躺了下去。
周围很静,全世界只剩下一个他,于是他又记起了那些梦魇。
那天他被人按着扒光了所有衣服,脸上挨了很多巴掌,疼得几乎木了,他想反抗,可好几个男生按着他,他被扔在了床上,和另一个被霸凌的女孩儿推在一起。
身体无障碍的触碰,女孩儿尖叫起来,他感觉到了有人在他身上乱摸,有人命令他去上那个女生。
有人专门录像,拍下他身体的每一寸,场面越来越失控了,直到有男生爬上床,解开裤子压住那个女生时,他愤怒地和那个人打在了一起。
他记不清那天最后是什么模样了,只记得房间里没人了,自己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穿好衣服,然后走到了酒店窗口,想要跳下去。
可脚下踩空时,他想起了自己的爸妈,他很爱他们,自己死了他们会伤心。
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好了,不能让他们伤心。
……可现在,他还是让他们伤心了。
其实,如果起诉强奸,他们会判得更重,可他没说出来,因为那个女生拒绝起诉,可能是因为怕,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他都理解,也都不重要了。
所有一切尘埃落定,他没有被救赎感,只觉得空。
往后是深渊,往前会踩空,他站在窄窄的崖边上,蜷缩在那小小一块位置,动不了了。
手机响了好几声,他没力气去看,蜷在床上,睁着眼睛,躺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桌上照旧是一杯热饮。
段乐安走到自己的位置前,略微犹豫了一下,抬步,向后排走。
他来到了马思聪的桌边,男生正在做题,见他过来,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他。
段乐安没说话,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牛奶,放在了他的桌上。
然后,转身往回走。
“段乐安。”
身后的人叫他。
段乐安脚步微顿,没回头。
马思聪沉稳的声音传过来:“我放学会去自习室,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这就是好学生啊……
他这样的废物怎么能去影响别人学习呢?
他没有回应,回了自己的座位。
杯子里的热可可散出醇香,段乐安看了一眼,推到桌子最边缘,然后,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段乐安最近又喜欢睡觉了,不和人说话,就像刚来时那样。
凌以川清楚看在眼里,从段乐安还给马思聪一盒牛奶,自己买的热可可一点没碰,到自己的消息一条不回。
优先级失效了。
下午放学,他堵在门口等段乐安,抬手去搂他的肩,提议道:“今天我们去小木屋吧。”
段乐安躲开了他的靠近,摇摇头,没和他说话,走进了人流里,他皱起眉,刚要追上,楚菲菲这个棒槌把他拦住了,一脸正义地护短:“别骚扰我同桌!”
等他再看去,段乐安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爸妈在家没待上两天,生意上忙,就又回苏州了。
家里又剩下他自己。
凌晨一点,他没睡着,他猜测段乐安大概也没睡。
坐在书桌前攥着手机等了很久,语音通话自动挂断。
凌以川摘下眼镜,抬手捂着眼睛静了良久,在屏幕上打字:“乐乐,生我的气了吗?那天刚好我爸妈回来,所以没有和你一起吃饭,我明天补给你好不好?”
段乐安没有回复。
第366章 越冬的麻雀
月考后就是期末了,这段时间学习压力重,班上的学生都在努力做准备。
除了段乐安。
他每天浑浑噩噩,睡觉、发呆。
老家的房子卖掉了,爸妈选择在这个城市重新安家,他们准备把租的房子退掉,重新买一个大的,计划把向阳面最好的那间留给他,段乐安去看过,那里的位置很好,窗外可以看到江。
妈妈过来后,家终于有了家的样子,段乐安每天可以吃到好吃的饭菜,还收到了几套新衣服。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并没什么意义,为了妈妈开心,他还是换上了。
今天天气特殊冷,跌破零下三十几度,教室里暖气开得很足,厚厚的新羽绒服裹在身上,热得他出了一身汗,从梦里醒过来,他觉得身上都湿答答的,脸上滚烫,全身没力气。
他脱掉羽绒服,薄卫衣外只裹了一件校服,终于透过气,感觉好一点了,趴在桌上继续睡。
刚闭上眼睛没多久,他又觉得冷,可实在懒得动了,就这样睡了过去。
一天时间,都在半睡半醒间度过,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前,他从桌上爬了起来。
班里开了灯,下课时间,没多少人说话,挺静的。
段乐安揉揉干涩的眼睛,站了起来。
肩上有东西滑落,他低头看,是一件校服。
自己的穿得好好的,这是别人的。
他茫然了一会儿,看向楚菲菲,楚菲菲努努嘴:“班长的,感觉他还挺喜欢你穿他校服的,上回也是。”
段乐安:“……”
桌上的奶茶已经凉透了,凌以川每天都买,他没碰过。
他拿起校服和奶茶,挪了挪步子,向前排走过去。
凌以川不在,他就把东西放在了他的桌上。
犹豫了一下,他拿起凌以川桌上的笔,在他桌上的便签上写了一条留言。
不要再给我买东西了。
做完这些事,他转身,出了教室。
学校每层楼都有两个洗手间,一东一西,他们班在偏中间位置,要穿过长长的走廊过去。
洗手间装修也很好,很宽敞,进门是一面镜子,左转是男厕所。
刚进去,一股子烟味儿扑了一头一脸,有学生在里边抽烟,有点呛人。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脚步顿了顿,抬步走了进去。
一群大男孩儿并不上厕所,而是在厕所里偷偷抽烟,洗手间的门大多关着,段乐安一间一间推,没有空位。
走到了最里边,离那些人近了,他没看他们,可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段乐安!”一人语气带笑,很自来熟地拍拍他的肩:“你抽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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