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部忘记为自己提供呼吸,大脑和心脏麻痹了我的干渴,我不受控制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听到三哥温柔的声音说:“类类把自己吃了,我吃什么?”
我茫然地睁开眼,三哥……他想要吃了我吗?
湿漉漉的手指上草叶指环被三哥咬裂,飘落在了我的腿上。
大漠的风沙掠过,我缓缓蜷起手指,攥在掌心。
三哥随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忽然开口道:“给类类喝水。”
我看向爸妈的方向。
他们停止了和那些陌生人交谈,一起望了过来。
爸爸皱着眉头,目光有些严厉,他看着我,斥责道:“不是刚喝过水?家里这么多人,你再喝就不够了。”
那是两个小时之前的事了,只有一小口。
爸爸向来文质彬彬,可冷起脸时很可怕,我躲避开他的目光,低下头,没吭声。
有时会这样的,末世资源短缺,由不得自己任性,为了生存,爸妈会要求自己少分一点,毕竟,我太弱了,什么也做不了。
“我在说,给类类喝水。”三哥语气沉下,一字比一字咬得重。
那几乎是威胁,我不想让他和爸妈的关系更加糟糕,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一个水壶抛了过来,三哥接住。
“送你了。”一个有些冷漠的年轻男声道。
我转头看过去,这才注意到角落里坐的那个少年。
他看上去比我大了一两岁,不同于自己的瘦弱,他十分强壮,小麦色的皮肤,浓眉大眼,露出的手臂上覆着发达的肌肉。
他眯起眸子扫了爸妈一眼,我向他点头道谢,他也没有多给表情,环着手臂靠在雨布上,闭目养神。
三哥打开水壶,贴到了我的唇上,我才收回目光。
“喝吧。”三哥低声对我说。
我点点头,捧着水壶,垂眸抿了一小口。
我含的时间有点长,很珍惜水在口中的感觉,所以克制了吞咽的欲望。
坚持了半分钟后,我再一点一点,分次数把那小半口水咽下,欺骗自己的大脑,假装自己喝了很多水。
然后,我半跪着,捧起水凑到了三哥唇边。
三哥目光落在了我的唇上,问:“够了吗?”
我点头,乖乖说:“够了。”
三哥说:“再喝一口。”
我摇头。
苍白的手攥住了牛皮壶口,我一时猝不及防,水溅出了些在我的手背上。
“哥哥喝。”我连忙稳住水,递到他面前,说:“你喝一口,我喝一口。”
三哥微微侧首,将唇贴在了我的手背上。
未来得及被燥热的风吹干的水珠被三哥吮去粗糙的唇瓣带起细微的麻痒,我忽然觉得有点拿不稳这珍贵的水。
我呆呆望着他英俊的侧脸,轻轻凑上前去,就着被他亲吻的手,又喂了自己一口水。
这次喝得比上次多。
因为我可以控制吞咽的本能,却克制不了那种突然涌上来的燥动,仿佛与灵魂与血有关。
我抱着水,遮着厚厚的衣裳,躺在三哥腿上,三哥的作战服外套有清新的草香,我闭上眼睛,悄悄抬手。
把那跟已经失去水分的脆弱草叶,放在了舌尖,轻舔了一下。
我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心理,总之是不能被人发现、不能见人的。
所以三哥轻轻动了一下时,我心虚得慌忙将草塞进了嘴里。
被沙漠的风与烈阳晒枯的草叶到了口中化成细碎的粉沫,残留着青草的苦涩,还有一点点特别的。
我闭着眼睛细细品味,多出的令我忐忑的不确定,懦弱的我根本不敢去想。
入夜,漫天繁星时,我们出了沙漠。
车驶进了一个很小的镇子。
夜色里,镇上的房子没有声音,一片死寂。
我仰头看着微弱光线的路灯,大概因为太过偏僻,这里好像没有多少人踏足,被保存得不错,十年过去,高高路灯上的太阳能板仍发挥着作用。
路灯下青草斑驳,长得一块一块的,很丑。
镇上只有五六户人家,一一检查过后,发现一切正常。
我犯困,抱着三哥的腰,靠在他胸前站着睡。
迷迷糊糊听到他们说话,很吵,我就闭着眼睛钻进了三哥拉好的衣服里。
三哥轻轻托住我,恍惚间我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再睁开眼睛,我正躺在一个柔软的床上。
星光透过小窗晒进屋里,玻璃上点点污迹被投落墙上,像勾连起的星辰。
我抱着三哥的衣服坐起来,小声叫坐在床位的人:“三哥。”
他捧着书,屋里这么暗,人脸都看不清,他却在看书。
我对他的行为感觉到一阵怪异,好在他很快回应了我:“是我吵到你了吗?”
我打了个哈欠,从微硬的床垫上爬向他,伸手揽住他的脖子。
三哥就把书放下,把我抱了起来。
我必须证明我在三哥眼里比一切都重要,这才能让我在末世生存里有足够的安全感。
我趴在三哥的肩上,困倦地小声说:“三哥,给我讲故事。”
三哥把我放回床上。
因为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我们的距离挨得非常近,我躺下后仍不肯松手,三哥就只能这样半跪在我身旁,俯身望着我。
他凝视我的眼睛,星光洒落他的眼睫上,一片清冷。
“我的类类……”他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我却觉得好像隔了一层什么东西,悠远失真,他轻轻说:“你太弱了,可怎么办呢?”
我抿起唇,没吭声。
三哥的脸缓缓靠进,我静静望着他,直至他将脸埋进我的颈侧。
冰凉的唇贴着我鲜活跳动的颈部脉搏,他的声音带了一点神经质,有不明显的兴奋和渴望,让我慢慢觉得浑身僵硬,冷到了心底。
他说:“哥哥把你吃掉吧,一口一口……把类类拆开,吃进肚子里。”
这样的三哥让我感到恐惧和陌生,我无比清醒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可三哥怎么会想要杀死我?
我想要躲开他,搂着他的手臂也放开,抵在他的胸口。我想把他推开,三哥察觉了我的反抗,抬起了头。
稀薄的星光照在他英俊的脸上,他微微低头看我,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盯着我的眼睛,那种眼神很陌生很空洞,让我慢慢感觉到毛骨悚然,忍不住挣扎起来。
三哥按住了我的手。
他把我的两只手牢牢按压在身侧,力气很大,根本无法挣脱。
“三哥的恐怖故事讲得不好吗?”三哥声音很温柔,缓缓说:“类类怎么哭了?”
眼中滑落的眼泪湿了整张脸,我恐惧地不断摇头,颤声说:“傅越,你放开我。”
三哥可能意识到真的吓到我了,立刻哄道:“哥哥错了,别哭。”
可我太害怕了,根本不听他在说什么,我抬高了声音,几乎在嘶吼:“傅越,你放开我!”
三哥皱起眉,低声说:“类类,别出声。”
他此时的神态和平时的三哥一模一样,我却仍然平静不下来,由刚刚的害怕添上了愤怒,我大声说:“傅越,你太过分了!哪有人……”
哪有人睡前讲恐怖故事的?!
可我的话没有说完,唇被堵上了。
冰凉的柔软贴在了我咸涩湿润的唇上,我呆愣在了床上,瞪大眼睛望着他,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我听到了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
这种响动很奇怪,像是什么东西在贴着地面移动,发出某种粘稠的腻响,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三哥压着我的手,唇贴在我的唇上,不允许我发出声响,我没法动,也几乎无法呼吸,只能拼命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扇开得很高的小窗透进的光。
我听到了!
那个东西从道路东边缓缓向这边移动,距离我们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
整个世界都很静,我甚至能听到那种蠕动的粘液滴落地面的声音。
那个声音慢慢来到了我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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