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回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好。
华啟低头看着桌上盛开的玫瑰,开口道:“我想追你。”
孟星回轻轻转头看他。
一身情欲的气息被大自然洗净,变得纯粹如初。
“我们在这里偶然相识,从这里开始,”大自然天然的背景音里,华啟低沉好听的说:“我们重新恋爱吧,孟星回。”
一尾漂亮彩羽的鸟从窗外的树梢飞起,轻盈地扑进了浩瀚大山里。
阳光慢慢渗透雾气,洒在了桌上绚烂的玫瑰瓣的水露上,有彩虹的颜色。
良久,孟星回慢慢摇了摇头。
华啟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起,凸起的指节苍白。
他掀了掀唇角,像试图笑一笑,却没能成功。
孟星回平静地陈述:“我们不合适。”
施浦打来电话时,孟星回正在睡觉。
床单被他洗了一遍,让老板娘换过后,他一直在睡。
今天天气开始好起来了,阳光开朗,晒进房间里,温温柔柔的,很舒服。
“几点了?你还在睡。”施浦说:“你的旅行怎么样?”
孟星回迷迷糊糊地问:“有事吗?没事挂了。”
施浦说:“来问一问你前男友的事。”
他的语气难得认真:“我想了两天,觉得在你给他机会之前,我需要给自己争取一个同等的机会。”
孟星回很困,只是说道:“医生,你永远不该是被挑选的那一个,你值得最好的。”
孟星回拒绝他的时候总是干脆利落,但是很温柔。
让从未有过挫折的他更加想要征服,有时候他也会想,孟星回和他的前任之间的问题不会出现在他们两个中间,他可以注意到孟星回的每一个情绪变化,重视并给予他最妥帖的陪伴。
“你们在一起吗?”施浦非常敏锐,在孟星回说完那句话后,他察觉了一些危险的讯号。
“嗯,”孟星回缓缓睁开眼睛,怔怔望着身侧洁白的床单,说:“昨晚一直在一起。”
他们是成年人,从孟星回疲惫的声音和潜台词能听出来他们做了什么。
施浦咬咬牙,问:“你不是说他有新的恋人了吗?”
孟星回:“他说他单身。”
施浦沉沉地问:“你信吗?”
孟星回:“……”
他信不信华啟,肯定是信的,华啟从来不撒谎。
只是,这样和前男友共度一个糜烂的夜晚,实在是有点不合适。
施浦:“如果你们重新在一起,还是会和以前一样,你喜欢那样吗?”
长长的嗡鸣在耳侧环绕,屏退了窗外的一切声音。
他挂断电话,将头罩进了被子里,一动不动。黑暗和缺氧渐渐让他的思维变得缓慢,过往仿佛抽丝一样重新回到他的脑海,压抑得仿若溺水。
“孟星回,你能帮我看一下这个吗?”
巨大的写字楼里,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或者脚不沾地,或者头也不抬地盯着电脑。
咔哒咔哒的键盘敲击声是这层唯一的旋律。
孟星回灌了口咖啡,昨天他又加班到凌晨,眼睛干涩难受,自己正在工作,听到身后年轻的新同事叫他,心底首先是反感烦躁,但是他仍然转过椅子,面无表情地看向对方的电脑。
咖啡苦涩的气味里,他嗅到了那个新同事周围更加浓郁的苦涩,桌上的小盆绿植叶子蔫哒哒地枯萎,垂落空间局促的花盆边缘,只剩下一两片叶子,纤细的梗仍竖着,上面大大的叶片还沁绿鲜活。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孟星回特意多看了一眼那盆小绿萝,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堵,总觉得那两片明明生机勃勃的叶子会随时败落。
电脑屏幕上频繁报错,是一眼就让人崩溃的程度,孟星回滑动鼠标,看了一会儿,公事公办的语气指出了问题。
那位985院校毕业的新同事倒了谢,和孟星回说了几句客气话,孟星回淡淡点点头。
这很正常,他们同事之间就是这样,做自己的事,拒绝无效社交,也没有人会浪费时间在竞争力这么强的大公司里交朋友。
新同事是跳槽来这里的,能来这里,一定是技术过硬的,诚然他刚开始来的时候确实是这样,但是慢慢的,他的错误越来越多,几乎住在公司,每天加班到深夜。
不过没有太多人在意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孟星回和他并不熟,他那段时间状态也很差,奶奶住院了,在湖南老家。
他在工作,抽不出空去照顾,只能拜托医院的大夫请护工,他打回去很多很多很多钱,远远超出了治疗所需要的费用,医生劝他不要再继续打钱了,但是孟星回很不安,只有这样做他才能有一点安全感。
同时,过量的工作让他喘不过气来,那段时间,他开始频繁咬自己的手指,无意识的。
他的崩溃没有和任何人说,包括自己的恋人,他和华啟是一样的人,他们理解的成熟,或许是默契地把所有负能量通通自己默默消化,把最好的一面留给对方。
那天午休,医院传来消息,奶奶早上的情况有点不太好,但是已经稳定了。
他趴在桌上,打开自己的oa系统,认真看自己的年假时长,准备提交休假,尽管奶奶再三强调让他好好工作,不要回去,可他很担心。
“孟星回。”身后的同事滑着旋转办公椅,飘到他的旁边。
周围办工的同事要么趴在桌子上午休,要么出去了还没回来,办公室里很安静。
那个人说话的声音也很低,他问:“你准备休假吗?”
孟星回不是很想理人,心情也不好,淡淡应了声:“嗯。”
那位新同事叹了口气,主动和他闲聊起来,吐槽说工作很累,没有意义。
孟星回有一搭没一搭听着,敷衍地说:“也不能这么想。”
新同事诚恳地问他:“你觉得每天这样工作的意义是什么?”
孟星回一时语塞,答不出来。
好像就是不停工作工作工作,家很少回,饭也尝不出味道,卡里很多钱,公司股票在涨,但很少花。
他有点不耐烦,也没回答,在电脑上申请了五天休假。
“你说人死后尸体怎么办?”新同事靠在椅子上,抱着咖啡慢吞吞地说:“会给别人添麻烦吧。”
孟星回的精神已经疲惫到了一定程度,大脑一片麻木,只觉得自己很难过。
他的问题恰好刺中了自己脆弱的神经,家里老人生病,他很害怕奶奶万一好不了,所以万分忌讳那个“死”字。
他以后也要死的,不会有后代,也不会有人收尸,所以他早早就填好了遗体捐赠协议。
他压住火气,敷衍地说:“填个遗体捐赠书呗,总会有人收尸。”
说完那句话,他再也控制不住了,走到洗手间,把自己锁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勉强平静一会儿。
手机里,是华啟上午给他发消息。
是他在万米高空拍下的照片,是另一个视角的世界。
他却怎么也欣赏不来,努力看了一会儿,他在对话框说:“今天累得想死。”
华啟回复说:“给你买了甜品,吃过后心情会好一点。”
那是他第一次说自己“想死”。
甜品他收到了,甜腻到难以忍受,他全部吃掉了,但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好一点。
第二天,假还没批下来,他照常上班,身后的椅子却空荡荡的。
他并没在意,直至上班时间已经过了,身后座位还是没有人来,中午的时候,人力的同事过来收拾了办公桌。
同事大周好奇地问:“他离职了吗?怎么是你来收拾?”
人力的小姑娘脸色并不好看,她将那盆已经全部枯萎的绿萝放进纸箱,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他割腕了。”
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在孟星回的脑袋上,眼前一片眩晕。
晕眩里,他怔怔看着那盆绿萝,昨天还坚挺的两片叶子已经软软地趴下,叶片枯黄,毫不起眼,无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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