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个问题,看每家出马堂上供的仙家几乎都有那么几个一样的名字,比如胡家胡天龙、胡天刚、胡天霸,再比如黄家黄天龙、黄天霸、黄天仇。
这不是说他们堂口上供的是一位神仙,要都是这一位,人家老仙得天天东跑西颠,想想也不可能,其实这不算是他们的名字,可以理解为一个修行到了一定程度才能拥有的代号。
能上堂口的仙将都是修为极高深的,差点的也上不来,这就是为什么常小红扭扭捏捏提出来上我家堂口,她修为还不算高,堂单上写了她和弟弟的名字,以后做功德、享供奉也有他们一份儿,是跟着一起修行。
不过我不了解赤岩,我不知道他在奶奶的堂口上叫什么,是不是也有个称号。
那边吕姨丈夫和老仙聊了几句,笑着说:“您快帮着看看这孩子是怎么了,孩子父母急得够呛。”
“吕姨”没吭声,只见她往那病床上看过去,一动不动盯了好一会儿。
虎子表弟似乎丝毫没有察觉,握着手机打游戏,打得十分激烈,脸上带着明显戾气。
一旁孩子父母似乎被吕姨这阵仗吓住了,大气不敢吭,紧张地盯着我们看。
“吕姨”将目光收了回来,却没看向那孩子的父母,反而转过头,往我这儿看了一眼。
那一眼有点奇怪,像看我,又好像不是,我往自己右侧看了看,那里什么都没有,犹豫道:“仙家可有什么吩咐?”
“吕姨”却摇摇头,这回看向了那对父母,他伸出指头指了指床上那鬼婴,说:“那婴灵和你们有亲,不缠着你们缠着谁?”
虎子小姨吓了一跳:“什么……什么婴灵?”
我心下了然,那我就是看对了。
虎子凑过来,趴在我耳朵边儿说悄悄话:“哥们儿,这啥意思啊哥们儿?”
我让他吹得耳朵痒痒,嫌弃地把他推到一边儿。
“吕姨”道:“按理说,它该叫你们一声爷爷奶奶。”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傻住了。
虎子想起我先前问他是不是惹了这种事,他还骂呢,这话听完,他下意识反驳:“不能吧,他才屁大点儿啊?”
我怼了他肚子一下,他立刻闭嘴。
这时候虎子小姨夫已经大步走到病床边上,提起那少年的脖领子就骂:“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手机滚到地上,“啪”地一声,身后的门被人“砰”地摔上,声儿更大,震得虎子一个哆嗦,他转头去看,冲着出去的人骂道:“妈的有没有点公德心,就跟门不会疼似的。”
让他弄得,我也不知道这会儿笑合不合适了。
倒是这一声门响好像点燃了什么导火索,那边少年暴起,拿着床边的暖壶就砸在了地上,壶胆碎了,开水泼了他妈一腿,他连看也没看一眼,尖叫道:“让你们打扰我玩游戏!去死!去死!”
他这浑身的戾气让人心惊,就像虎子说的,他是屁大点儿人,个儿不高,瘦巴巴,可就是脾气大得没边了。
他爹妈是老实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小小年纪这个模样。
吕姨站了起来,往后退了退,这时候我知道,仙家已经走了,不过该知道的吕姨心里都清楚。
虎子小姨夫胸口剧烈起伏,上去对着少年就是一巴掌,骂道:“你说,那小孩儿怎么回事?”
那少年在他爸身上连打带抓,吼道:“什么小孩儿?我不知道!”
吕姨叹了口气,说:“好好说话,别动手。”
但并不管用。
虎子看小姨受伤,在一旁直哭,大吼了声:“好好他妈给我说话,没看你妈都哭了?”
少年浑不在意,坐在床上摸手机,一副不想理会的样子。
我看着那挂在他脖子上的小孩儿,它其实很瘦弱,身上没衣裳,脐带还拖得老长,不知生下来糟了什么样的罪。
它缠着少年,身上布满黑气,直勾勾盯着他的模样,让我想起了霞姐她前夫。
吕姨一句话把那少年订在了原地:“一年前,你亲手在这儿淹死了自己的孩子,它现在跟着你呢。”
少年的父亲惊住,满脸惨白,哆哆嗦嗦道:“什么……什么叫杀了……”
少年眼神闪烁,一看就是慌了,他阴沉地盯着病房里出现的几个陌生人,扯起被子向我们扔过来,骂道:“神经病!你才杀人了,滚!”
虎子是真不惯孩子,抓住被子,大步上前,把少年按在床上就是一顿揍。
我看得都疼,避开了眼,吕姨瞅我一眼,低声说:“他一会儿指定就都说了,这事儿得叫警察过来,你打个电话。”
我点点头,出了病房。
报警电话打完,里头还在吵,我不太想进去,靠在门口,长长吐了口气。
今天住院的人不多,走廊上清净,恰巧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棍儿在走廊溜达,听我叹气,笑着说:“年轻人别老叹气。”
我勾唇笑了笑,说:“事儿多。”
老太太从我身边过去,念叨着:“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我一怔,转头看她,她已经溜溜哒哒走远了。
我回了病房,这会儿情况又变了一个样儿,方才还对爸妈恶语相向拳打脚踢,现在吸溜着鼻涕看着自己父母哭,可怜巴巴的:“爸妈,救我,我哥要打死我。”
虎子小姨不忍心,抹着眼泪道:“虎子,别打了。”
我看她那身上被开水烫出了泡,心里有点难受。
我想起了我妈,她在的时候对我特别好,这要是她身上烫着了,我得心疼死。
可世上的大多数人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
虎子打累了,气喘吁吁问他:“快点说是咋回事,你知不知道那小孩儿跟着你呢?”
少年脸色一白,眼珠子往两边儿转了一圈,磕磕巴巴说:“你别吓唬我啊。”
吕姨不喜欢这少年,也为那鬼童抱不平,道:“它缺了一根手指头。”
这话说出来,让少年所有狡辩的话都没能说出口。
他恐惧地盯着吕姨,哆嗦着嘴唇,说:“你……你怎么知道?”
虎子小姨差点晕过去,我想把她送出去,她摇着头不住说:“这孩子完了,完了……”
事儿还得从一年前说起,那会儿小孩儿还上初中,十分叛逆不服管,抽烟喝酒打架早恋是一样儿没落下,祸闯得不少,家里也赔了不少。
一次和家里吵架,挺长时间都没回来,再回来后还真乖了一段时间,不逃课了,学了两天习。
其实也是那两天,他十五六的小女朋友怀孕了,临产也不敢告诉家里头,在医院厕所里生了出来。
俩人看着这个谁也不敢承担的生命终于感觉害怕了,最后,少年把婴儿倒提起来,脑袋浸在马桶里,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点停止挣扎,放了手。
他想把孩子从马桶里冲下去,但孩子有那么大,根本不行。
脑子混乱之下,他想起自己带了刀,他满脑子只想把婴儿处理了,谁也看不见,所以想把孩子切成一块一块,分批冲,可只切下了一根手指头他就害怕了。
最后,他偷偷在医院找了个下水道盖子,撬开,把孩子扔了进去。
至今没人发现。
鬼童凄厉地哭了起来,张开大口,半张脸上都是牙,它张口,向少年的脖子咬了下去,吕姨脸色一凝,斥道:“住手!”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看到有两道影子向那鬼童扑了过去。
鬼童愤怒地大吼一声,闪身躲开,向门口方向窜过来,我还没等反应,已经被它逃脱了。
吕姨正色道:“我这次来带的兵马不够,你快去跟着看看。”
我:“……”
赤岩在我还敢,赤岩不在,我去送人头吗?
吕姨看我犹豫,直接推了我一把:“快去这要是跑了,可就抓不住了。”
就在那一瞬,我感觉浑身一烫,接着心脏不受控制急促跳动起来,一股说不出来的劲头儿布满全身,我直接跑了出去。
上一篇:哄你睡觉短篇合集 上
下一篇:标记的是前男友他叔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