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了。”
谢黎正担忧地看着刘昀,却见薄衾下,一双凤眼朝他轻轻眨了眨。
短暂愣神中,她与刘巍被谢平拎了出去。
谢平将两人拎到偏僻的院角,正想继续数落,谢黎忽然捂住肚子。
“坏了,许是吃坏了肚子,阿兄我先行一步。”
说没说完,就飞快地溜走。
刘巍不傻,眼见表妹溜得飞快,赶紧有样学样,捂着胸口道:
“糟了,许是水土不服,有些闷,阿兄我就……”
话未说完,就对上谢平可怕的视线。
刘巍心中一抖,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胸闷对吧,要不要阿兄帮你劈开?”
刘巍疯狂摇头。
谢平狞笑着捏着刘巍的后颈,将他往更加僻远的角落拖。
刘巍在心中泪流满面。
怎么一切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原来最可怕的不是阿父阿母,不是长兄,而是谢家的大表兄啊。
阿妹,快回来救命!
第65章
经过一番漫长而友好的“磋商”, 谢平终于放过蔫成一坨的刘巍。
等刘巍回到房间,早已身心俱疲,恨不得把两只耳朵摘下来,好把灌耳的魔音丢出去。
在刘巍独自受伤的时候, 另外一个院子,躺在榻上的刘昀闭目小憩,逐渐睡意上涌。
大概是这几日一直紧绷着,而谢黎等人的到来让他放松了些许,持续了好几天的失眠竟然在此时冰解而破。浓重的睡意覆盖了他的意识,很快将他代入梦乡。
等刘昀再次醒来,天色已黑,他扶着仍有些昏沉的脑袋起身,倏然,惊觉身旁有人。
在彻底恢复清醒之前,他已抽出袖中的短刀,直到发现身畔之人乃是表兄谢平,刘昀才顿住动作,无声地将利刃推了回去。
“阿兄?”
如同幽灵一般站在床头的人,竟然是他的表兄, 谢平。
房间里虽然漆黑一片,但是谢平的夜视能力与刘昀一样极好, 自然没错过他袖中的小动作。
谢平一边为刘昀的警觉性感到欣慰,一边想到刘昀在庐江如履薄冰,这几日定是没睡几个时辰,才睡得这般沉、这般久, 颇有几分心疼。
“可还有不适之处?”谢平从袖中取出天工阁研制的火折子,点燃屋内的蜡烛。
亮堂而柔和的白光铺满房间, 刘昀眯了眯眼,等眼睛适应光线,才转向谢平。
“已无大碍。”他从榻上起身,披上外袍,“什么时辰了,表兄可有用过饭?”
“尚未。因着不太饿,想等着你醒来后一同用食,”谢平收起火折子,转身面向刘昀,意有所指,“顺便谈谈苒苒和云中的事。”
“……”
虽然早就料到能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刘昀还是在提前为自己的耳朵做好了哀悼。
他让家侍摆好饭食,再看墙边的水钟,确认现在刚过戌时,也就是晚上七点,早点吃完,消消食,不会影响夜晚的睡眠质量。
他邀谢平入座,为谢平斟了一杯清酒。
“阿兄请说,昀洗耳恭听。”
刘昀原本以为谢平会像往日一样,长篇大论地开始说教,却未想到,谢平只是将杯中酒水饮尽,瓮声瓮气地说了句“先吃饭”,便开始不言不语地进食。
刘昀几近睡了一天,此时早已腹中生饥。不管这是秋后算账,还是断头前的最后一餐美食,刘昀都不去深想,专心致志地开始进餐。
反正事已铸成,再想也不会有所改变,餐中殚精竭虑容易消化不良,有什么问题,都得等他吃饱了再考虑。
带着读作“看开”,写作“摆烂”的心态,刘昀吃完了晚饭,起身消食。
家侍端走碟筷、漆案,房内只剩下刘昀二人。
刘昀等着谢平发难,却只等到一句“好好休息”的嘱咐,附赠一个转身离开的背影。
“!”
在短暂的惊异后,刘昀意识到谢平这是准备把今天的事轻轻揭过,让他早点休息,不要多想。
在心中感念了表兄的纵然与体贴,刘昀回到房中洗漱了一番,心神宁静,安然入眠。
第二天,当刘巍顶着蔫蔫的脸色,听完昨晚发生的事,他一板一板地抬头,满脸哀怨:
“这不叫轻轻放过,而是所有的'念叨'都让我一个人扛了。”
谢平堵着他念了两个时辰,不止听得他两眼冒金星,就连滔滔不绝的谢平自己,也把嘴巴都说干了。该说的想说的,谢平都在他面前车轱辘转过一次,这要是还能在刘昀这滔滔不绝地碾一次,那谢平就不是凡人,而是口舌鬼神。
谢黎一瞧见刘巍面上的菜色,就对昨天的经历心有余悸。
还好昨天她跑得快,要不然,今天也得和二表兄配上同款表情。
她正暗自庆幸,却见刘巍像是耳朵边长了眼,突然转向她的方向。
“说好的同甘共苦、同进共退,结果阿妹倒是拔腿跑得飞快,我还没转头,你就跑得没影了,徒留我一人在原地挨刀。”
谢黎不免干笑,替自己解释:“这要是战场之上,我肯定不惧刀兵,第一个冲到阿兄面前,但这回咱遇上的不是敌人,而是大兄……”
说真的,她宁可被一千个敌兵包围,也不想和正面发飙的亲兄长对上。倒不是她惧怕对方,如果真的怕,她昨天也不会当面顶嘴讥嘲了。
不过,怕不怕是一回事,烦不烦是另一回事。
要是被亲兄长说教,只怕连最清心寡欲的道士都不一定顶得住。长达两个时辰不间断不重复的碎碎念,如魔音洗脑,摧残身心健康,她傻了才会留下和刘巍共患难。
“阿兄今日既然去府衙处理公事,而不是在门口堵着咱们,便说明此事暂时告一段落。阿弟与其惦念着昨日的事,倒不如想想该怎么对付枞阳的越贼。若不能交出令人满意的成果,到时候便不是被念两句的事了,到时候他会直接动手,将你们两个打包回豫州。”
谈及正事,刘巍不再哀怨,露出肃重的神色,倒真有几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气势。
谢黎也不再嬉闹,端正神态,与刘巍小声商量作战方案。
刘昀习惯了一心二用,他一边听着谢黎与刘巍的聊天,一边将部分思绪飘转到
谢平那边。
若谢平真的不愿给谢黎和刘巍机会,他又怎么会跟着谢黎二人,送二人来庐江城?直接绑回去不是更加省事?
说到底,他这位谢家表兄口硬心软,即便是再反对的事,他也愿意尊重对方的决定,给对方一次尝试的可能。
明面上是令人头晕目眩的数落,背地里却悄悄为对方兜底,一起承担失败的后果。
想到谢平昨天还对自己冷声冷语,今天一大早就替自己去庐江府衙处理事务,刘昀不由慨叹。
要是他不够了解谢平,没有细想对方的用意,只怕会误以为谢平这是怒火攻心,故意一大早出门,避着他们。
谢黎与刘巍的讨论告一段落,也不知道话题是怎么偏移的,竟转到他们这次带来的“补给军”上。
刘巍道:“这回出行,随军的医者是华医丞与韩医丞的高徒,有他配备的药包,纵然有兵士水土不服,应当也能在两日内缓和过来。”
谢黎则道:“关于两端突击一事,你不必担忧。我在庐江之时,亦遇过贼寇,曾指挥过部曲作战,何况这次一同随行的还有我的挚友——她从小在九江郡长大,对九江、庐江的地势颇为了解,并且从小接受父兄的熏陶,于武装作战一事颇有见解。追随她的那支部曲亦十分不俗,有她相助,此战必能大捷。”
这是刘昀第一次听到谢黎提起朋友,听她这么一说,刘昀对这位“家学渊源,疑似以武传家”的友人颇为好奇,顺口问了句:
“你这位挚友,姓甚名谁?”
一直心直口快的谢黎,此刻却露出几分迟疑之色:“她姓孙,你们唤她孙姬便可。”
意外却也不太意外,谢黎的这位朋友也跟她一样是位女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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