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曹老板的诗,刘昀不由又想起谯县的丁氏一族。
根据线人传回的情报,那日卷入刺杀事件的丁氏族人,并非曹操的母族,但也属于谯县当地比较大的一支丁姓。
死掉的是那支丁姓的旁支,在当地小有才名。
黄琬不想与当地望姓撕破脸,派人去丁氏主支讨要说法,却没想到,那丁氏主支的族长抵死不认,不但否认了族人或许受人利用刺杀豫州牧这件事,还一口咬死这事只是个误会,是黄琬没弄清楚事实,误杀了他们的族人。
在短短一年内平定豫州乱象,黄琬又岂是好惹的?
哪怕对方真的无辜,真的对族人的事不知情,只是出于维护家族名声而否认了这件事,黄琬也不会任由他们蹬鼻子上脸。更何况,丁氏这些人很有可能是既得利益者,甚至有可能参与其中。
他二话不说,在一日内布局。第二天一早,从沛国、汝南、谯县、梁国等地纷纷传来玉玺现世的消息。
一个地方出现玉玺,大家潜意识里都会觉得这玉玺很有可能是真的。但要是每个地方都冒出玉玺,搞批发似的乱窜,只会让人觉得这是阴谋,这些乱七八糟冒出来的玉玺都是假的。
豫州牧的府邸当然也传出了发现玉玺的消息,湮没在其他玉玺的消息中,显得不甚起眼。
值得一提的是,以上所有地方发现的玉玺,都完美无缺,没有边角的镶金。知道内情的文人与士族,一看就知道玉玺是假的,对此嗤之以鼻。
在黄琬那发现的玉玺也是一样。他早已换了个一看就假的纯玉玉玺,每当旁人询问,就掏出玉玺示之,神情无奈。
正当所有人都在讨论玉玺风波的时候,谯县丁家忽然挖出一个疑似真玉玺的金镶玉,全州哗然。
将刺客留下的高仿玉玺悄悄丢到丁氏一族水井里的黄琬,正义凛然地来到丁氏族地,似笑非笑地对着前几日还不可一世的丁氏族长:
“金镶玉。丁族长,你们这玉玺看起来有点真啊。”
丁族长:“……”
一场致命的风波,被引到了罪魁祸首的家族。
刘昀得知此事,忍不住为黄琬海豹式鼓掌。
不愧是老黄,如果他能留下继续当豫州牧多好。任凭袁绍袁术怎么图谋豫州,任凭那个对豫州虎视眈眈的黑手怎么作妖,他都能四两拨千斤,把伸过来的爪子全部拍回去。
只可惜,为了家族,为了党人,为了自己的理想,黄琬明知京城陷入泥潭,也要一去不回地扎进去。
刘昀心知自己无权评议、干涉黄琬的决定,在短暂的遗憾过后,便挑了些祝贺礼,送往谯县。
十天后,京中诏令下达。
豫州牧黄琬,功若丘山,有经纬之才,擢升为司徒,即刻入京。
第25章
黄琬收到诏令,不疾不徐地收拾行囊,带着七枚假玉玺赴京。
在被金镶玉假玉玺糊了一脸后,丁氏早已不复原先的强硬,趁着黄琬还未离开,谦卑地向豫州府递帖子,试图缓解关系。
黄琬并不理他们,一概将人拒之门外。
丁氏族地曝出玉玺的那天,黄琬带着部曲,用“奉归于天子”的名义带走了那枚假玉玺,任由丁氏陷入传言的漩涡。
有人说正是丁氏策划了这场滑稽的玉玺案,正是为了掩饰自家得到真玉玺这件事;有人说丁氏的玉玺也是假的,是丁氏存有异心,妄图称帝,这才造了个逼真的玉玺;还有人说玉玺是真的,丁氏正是策谋偷走玉玺的人,是他们趁乱偷走了大汉的玉玺。
各种难听的传言甚嚣尘上,说什么的都有,丁氏族长这才慌了,不得不向黄琬低头,即使天天吃闭门羹也不放弃。
流言暂时传不到京城,但黄琬他可是要进京的啊, 而且他还高迁,擢升为三公之一的司徒。
这如何不让丁氏心慌,若是黄琬要将流言添油加醋地报给朝廷……
后悔的情绪油然而生。丁氏的人见不到黄琬,一时之间消停了不少, 行事格外低调。
黄琬却是对此嗤笑,还给刘昀写信, 嘲讽这些怂货。
——以中央政府目前的情况,哪有精力管他们的破事。若在靠近雒阳的郡县倒也罢了,现在董卓急着掌控中央朝廷的权柄,即使关东等地出现暴/乱,他也未必会率兵出征。
黄琬不过是小惩大诫,略施小计,警告丁氏一番,还没真正地动手,丁氏的人就自己吓破了胆。
除了描写丁氏众人的丑陋之态,信中还提到刘昀半路遇到的那些贼匪。
事发当日,刘昀当机立断,弃车离开,只带走了重伤的贼首,其他贼匪都被豫州来的晁从事带走。黄琬派人审问这些盗贼,甚至自己也动了一些手段。但是结果与刘昀这边一样,没问出什么有用的内容。
这些盗贼只知道他们的“主公”身份高贵,会定期派人为他们提供粮草与金银,让他们伺机待命。他们只见过那队专门为他们运送物资的骑兵,并不知自己是在为谁效命,更不知“主公”的名讳。
让他们描述骑兵负责人的样貌,不管是刘昀这边还是黄琬那边,得到的都是一副平平无奇的肖像图,上街能抓到一大把的那种。
因为这,黄琬在信的末尾加了一句:丁氏一族大概率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如果刘昀今后发现相关异动,可以着信一封,送到江夏黄氏的住居。以囊中的玉佩为凭。
刘昀收到信的时候,黄琬已经坐上了前往雒阳的马车。身边的部曲被他带走了大半,留在豫州的都是在本地募的兵,守在谯县,等候新州牧的到来。
黄琬离开的第五日,荀彧带着族人与部曲,携着长长的车队抵达陈国。
刘昀安排人在边境接应,等荀彧抵达陈县,他让守卫敞开城门,与一众亲信一起,站在城门等候,以示重视。
这一次,他不但见到了荀彧,还见到荀家的其他人。
在短暂的介绍后,刘昀请他们入城,为荀家的人接风洗尘。
考虑到荀氏一族长途奔波,刘昀没有与他们寒暄太久,让人带他们去早已安排好的住所,好生休息一番。
回到府衙,刘昀接过亲信递上来的一卷清单。
清单上如数记录此次迁居的所有荀家人的名字。刘昀仔细看了两遍,意料之中的,没有找到荀攸、荀爽的名字。
此时的荀攸、荀爽尚在雒阳留守,按照史载,他们还会被迫随着董卓迁都,一个在长安入狱,一个在长安病故。
荀爽是荀彧的叔父,东汉著名的经学家,荀氏八龙中声望最高的一位。荀攸则是荀彧的侄子,比荀彧略大几岁,根据史书记载,他是曹操帐下最有能力的谋主之一,此时在雒阳做着黄门侍郎,还未加入曹操阵营。
有那么一瞬间,刘昀心生动摇,想要提前做点什么,让荀爽和荀攸提前离开雒阳那一处泥潭。但很快,理智便站于上风,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压下。
荀爽和荀攸难道不知道留在雒阳是极为危险的一件事,随时可能丧命?不,他们知道,但他们必须留下。
道理就和姨父陈纪静候诏令,豫州牧黄琬毫不犹豫地应诏入京一样。哪怕知道京城危险重重、血流漂杵,身为世家子,身为士人,不管是为了自身,还是为了家族,他们之中都必须有人挺身而出,用肩膀撑起摇摇欲坠的宫阙。
荀家送走了荀彧,留下了荀攸、荀爽;袁家送走了袁绍、袁术,留下了袁隗、袁基。世家在百年绵延中的取舍之道,大抵如此。
虽然袁隗或许有仗着董卓曾是自己举荐的门人,所以有恃无恐的成分……但荀爽,他可是实打实地被董卓盯上的士人代表,被董卓硬扛着上任,自身又上了年纪,腿脚不便。除非董卓暴毙,否则,要将荀爽成功带离雒阳,本身就是一件几无可能的事。
压下心底的那股子冲动,刘昀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继续在名单中寻找熟悉的姓名,在靠近中上排的位置,看到了“荀衍”和“荀悦”。
荀衍是荀彧的三兄,在历史上记载不多,但也有功绩,曾任曹魏的监军校尉。
荀悦则是荀彧的堂兄,因其在文史、思想上的成就,在史书上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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