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成功地做到这一点, 不止需要衡量局势,更需要揣度人心。
刘昀抓住刘岱的心理弱点, 光明正大地完成了这个谋划。
六月中,张辽正式前往陈留郡上任。随行的除了陈国培育的一支精兵,还有身为幕僚的戏志才。
张辽上任后,刘昀将目光重新转到袁术身上。
史书上有个有趣的记载,袁术这人,不但收纳了南匈奴单于的部队,联合了黑山军,归并了白波军,就连在豫州到处作乱的黄巾余部,都相应袁术的号召,也难怪他有胆子在局势未明朗的时候,冒天下之大不韪,第一个僣号,表现出要称帝的模样。
只是这一世,袁术恐怕没有这么好的先机了。
袁术之所以驻扎在鲁阳,是因为他想寻找机会,掌控荆北、豫州、兖州这一片关键腹地。
这也是为什么他人脉广布,心高气傲,却愿意接受家世不显的孙坚。他正是看上了孙坚的武力,想让孙坚帮他掌控豫州。
然而事与愿违,历史上的孙坚意外战死,这个世界的孙坚又与他产生了隔阂。
从酸枣撤兵后,袁术就一直在纠结。
他对孙坚原本只是小有青睐,知道孙坚战力不错,但实际上并没有多重视,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南阳太守张咨的三言两语就和孙坚剑拔弩张。
袁术本来因为孙坚的态度,已经把他踢出自己的同盟单了,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孙坚这人竟然这么厉害,对付董卓那些强大得恐怖的西凉军,竟然也能打得有来有回,甚至一度占了上风,打进了雒阳。
这让不久前还在嗤笑孙坚眼高手低、自不量力的袁术狠狠地抽了口冷气。
孙坚表现出如此强大的战力,这让袁术既忌惮,又垂涎。
如果孙坚和袁术没有闹矛盾,那么,此时作为孙坚盟主的袁术一定会让孙坚撤离雒阳,用粮食扼住孙坚的命脉,让他乖乖向自己俯首,完成自己的驯狼计划。
可是——
袁术心痛不已。这么一个好用的刀,这么就因为自己一时的大意,和自己离心了呢?
他不由迁怒张咨,却不知张咨也看他烦得很。
那劳什子新上任的荆州太守刘表,竟然为了安抚袁术,表袁术为南阳太守。开什么玩笑,他张咨还没死呢,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南阳太守,这刘表和袁术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借着乱世上位的豺豹,也敢觊觎他的太守之位?
张咨很不爽,当即发表一封檄文,对刘表发出谴责。
刘表收到檄文,不由一懵。不是说张咨被孙坚杀了吗?他听到张咨死了,南阳郡没人管了,这才把南阳郡当成人情,送给袁术,怎么一眨眼,这人又活了?
荆州这边在因为南阳的事扯头花,另一边的孙坚,已经成功拿下雒阳。
尽管早已听到雒阳被董卓烧抢掳掠的消息,可真正进城的那一刻,孙坚心中还是狠狠地一颤。
原本繁华宏伟的京城,此刻已经成为废墟。城里没有人烟,只有随处曝晒,已经腐烂成骨头的尸体。
这些白骨随处可见,偌大一个雒阳城,竟然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孙坚心中叹息,他带来的士兵一个个沉默不言。
最终,孙坚让士兵清扫了皇室的宗庙,在雒阳祭祀亡魂。
雒阳城已经残破不堪,不能作为驻扎的治所,孙坚只得率军回返。
他原本的治地长沙离京城太远,战线拉得太长本就不利,若非有神秘人在暗中为他提供粮草,支持他一路北上,恐怕他会囿于粮草之困,无法和董卓的士兵交战。
在拿下雒阳后,若要继续向长安进军,还得另谋时机。
孙坚在南下途中听到袁绍和袁术兄弟两个反目的消息,心中毫无波澜。
经过张咨一事,孙坚已彻底看清了袁术的嘴脸,对他早就不报任何希望。
他只好奇那位为他支援粮草的神秘人,想要知道对方的身份,可对方一直不曾透露任何讯息,甚至没有提出任何要求,默默无闻地在暗中运粮。
真的有人会不计一切地为另一个人提供援助吗?
孙坚回想着最初那一封信的内容和笔锋,在心中给出了否认的答案。
绝不会如此。
那一位神秘人,早晚会揭开神秘的面纱,和他开诚布公。
孙坚毫无负担地收下新获得的粮草,往南郡的方向赶去。
……
会客的前堂。
郭嘉坐在刘昀的下首,在桌案前自斟自饮。
刘昀对酒水不感兴趣,家中的各种酒,都是拿来供奉陈王的,随便拿出一壶都是珍品:
“奉孝觉得,这壶梅子酒味道如何?”
“甚好,比别处更醇香,回味悠久。”
刘昀不意外得到这样的答案,接着问:“那奉孝觉得……我陈国比起其他州郡,如何?”
郭嘉斟酒的动作一顿,懒洋洋地抬眸,不避不让地与刘昀对视。
片刻后,他目不斜视地继续倒酒,分明没看着酒杯,却稳稳地倒满了酒水,既没有溢出,也没有低于酒壁,笑道。
“一如此杯中的酒。”
刘昀做完铺垫,开始扯下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白纱。他的声音格外温和,甚至能称得上是诱哄:“那么奉孝觉得……若是留在陈国,如何?”
终于等到这句话,郭嘉却一点也不意外。
早在来到陈国的第一天,第一次被酒肆的酒香吸引的时候,他就隐约看到空气中撒向他的那一张网。
“既然世子如此询问,可否请世子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熟悉的节奏,熟悉的开场白。
刘昀仿佛梦回当初接触荀彧时,由荀彧老师布置《普通高等名士招主公·全国统一考试》的那一天。
含笑的唇角微微一僵,刘昀很快平复心境,与郭嘉对视:
“奉孝请说。”
空气中多了几分严阵以待的气息。
郭嘉恍若未觉,锐利的目光在刘昀身上停留了许久,缓缓开口:
“包吃住吗?”
刘昀:“……?”
见到刘昀一瞬呆滞的神情,郭嘉哈哈大笑,捂住肚子,伏在案边,肩膀一抖一抖直颤。
再迟钝,也知道这是被郭嘉戏弄了,刘昀目露无奈,等郭嘉笑完,同样半认真半玩笑地回答:
“包吃包住,不包酒。”
对上郭嘉倏然睁大的黑眸,刘昀不怀好意地一笑,
“酒水自费。”
“这便是捉弄主公的代价吗?”郭嘉长长一叹,故意垮下脸,“不过……”
这一回,郭嘉收回眼中故意展现的锋锐,与那些不着边际的玩笑,透出几分真实的认真,
“嘉不过是一个借借无名的小子,既无远播的才名,又未展现任何实干,甚至不曾出过仕——如此寻常的我,为何会入了世子的眼?”
刘昀没想到郭嘉最先关注的并不是他的为人处世,也不是他的治世之见,而是这个看似不打紧,却关乎他最大秘密的问题。
好在他并非毫无准备。
“奉孝如此谦虚,倒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刘昀呷了一口热茶,语气轻缓,“早先在谯县见面,我便觉得奉孝甚合眼缘,后来,得到奉孝的提示与黄豫州的援助,我知奉孝甚为敏锐,绝非寻常之人。”
他放下茶盏,话锋一转,“近些年来,我招揽不少奇人,但在策谋、军略这一方面,始终找不到心仪的人才。”
“后来我询问文若,他向我举荐了一些人才,其中就有奉孝的大名。”
这确实是真的。在成功招揽荀彧后,刘昀特地找过荀彧,让他推荐谋略方面的人才,郭嘉正是其中之一。
“我信文若的眼光,也信我自己的眼光。”刘昀离开座位,走到下首,在郭嘉前方站定。
“不知奉孝是否愿意,在我陈国常住?”
郭嘉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水,徐徐起身。
他揣着袖,深深地看了刘昀一眼。
“有此美酒,自是相愿。”
说是美酒,可刘昀知道,这个美酒并不仅仅是表层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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