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样貌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这一次,我却并不想那么快地离开。
因为我一直在观察她,以植物学家观察昙花开花过程那样观察她。
银鎏金:“你看我的诗了吗,我突然觉得有了好多的东西可以写。这世间——能用来写作的东西太多了,茧也好,车轮也好,总感觉写也写不完似的。”
“……”
她自顾自地和我交谈了起来,把所剩无几的几根头发捋到耳朵后面。姿态之中,竟然还有一丝少女的娇羞。
银鎏金:“读者在一直催我啊。我都不敢上网了,因为催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喜欢我的人有那么多,说的那么好,真是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
可我明明记得,网上大多全都是骂你的人。
而银鎏金眼神中闪着希冀的光芒,就跟玻璃那么透亮:“你看见我给你邮寄的诗了吧。有那么多,光在杂志上出版是完全不够的。所以我想要再出一版诗集。还希望你能和总编多说一说!他肯定会答应。”
“……”
她又活跃了起来,甚至比我和她初次见面的时候,还要更加活跃。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的她是沉稳的。就跟大地一样,有一种承接万物的胸怀和份量。还是一个成熟的女人。
现在倒反而更像小女生了。
那种自信的、青春的味道在那旗袍包裹下的肉。身里面,盖也盖不住似的,全都随着银蚕丝一起向我爬过来了。
她甚至有些天真的傲慢:“连个批评的声音都没有,我都怕自己就此膨胀起来了。找不到方向似的。我有些……想要多写一些东西给她们,又怕写的让他们不满意,所以总是有些顾忌。读者们还是对我太热情了。”
“……”
基本上,都是她在说,我在听。
我少数的时候,给了她“嗯”“啊”的几个回应,大多数的时间在沉默,就是在看着她。
因为她变得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让我一时之间失了分寸,连基本的社交礼仪都忘了。
*
那天之后,我一个人回到了家。
在床上躺着的时候,又有些失眠,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一些事情:
银鎏金掉进井里,那又是怎么爬出来,离开茧镇的?
当初井里的虫茧到底是不是她?
如果是她,那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是人类吗?
等等,我今天见到的人真的是银鎏金吗?
幻梦当中,她那身旗袍总是在我脑海中不断膨胀,爆炸,但这次从里面爆出来的不再是自信与青春。
而是两个银白色的翅膀,隐藏在她后背皮肤之下的蛾的翅膀……
*****
后来,我经常偷偷去观察她。
发现她确实已经恢复了过去的生活。每天都会跟没事人一样,顶着那张脸去超市买东西、逛街、逛商场、淘旧书店。
哪怕过往的小孩子一看见她,就吓得立马大喊大哭。
成年人们则露出嫌弃和害怕的表情,纷纷远离她,又在以为她听不见的地方,对着她指指点点:
“哎哎,你看那个人的脸!”
“卧槽,吓我一跳!这是怎么了?”
“火烧的……还是被硫酸泼了……”
“虽然挺可怜的。但出来也不遮一下,也太吓人了吧。啊——妈,我要回家……”
“哎,这不是银鎏金吗?”
“她的诗真是越写越烂了,感觉都变了味了。”
“其实我觉得还有些别样的味道,以前的自然生动,现在挺黑暗华丽的。我倒是喜欢……”
银鎏金都充耳不闻,就顶着她的样貌在大街上随意乱晃,任凭别人如何恐惧讥笑。
唯独对于最后偷偷说喜欢她诗文的那个戴着大眼镜框女孩子,报之以礼貌地点头微笑。
好像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惹得那个女孩子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
“啪!!”
一个男孩在她回家的必经之路埋伏,将鞭炮扔在她的耳边炸响。
她的身边立刻环绕出带着浓硝烟味道的白色烟尘。
我以为她会被吓到逃开,但是……
她依然没有,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走过那条巷子,回家进大门。
而在孩子群中的一个红棉袄孩子,撇撇嘴说:“你看,我早就说了,她是个聋子,听不见的!前几天我把她家窗户砸坏了一个缝,她都没有反应。算了算了,没意思,不和她玩了,我们走吧!”
看着孩子们失望离开的背影,我在想,听不见吗。
银鎏金听不见了吗?
可……我跟踪了她一天,看见她在超市里买水结账的样子,和收银员沟通毫无障碍。
她明明是能听见的啊。
既然听见了鞭炮声,又怎么可能没有反应呢。这么大的声音,总该有些身体本能反应的。
这,实在是说不通……
*
这件事困扰我,竟然成了我心中的一个魔。
唯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她并不是以前的银鎏金了。
她是个妖物!是个盲蝶!
她的身子肯定不是人的身子,那旗袍之下的后背上,肯定有一双翅膀!一定!
我越想越怕,越怕越想。
工作也不能了。脑子里全是她。
她这妖物,想着我以前在茧镇曾经背叛过她的份上,以后有机会肯定是要来报复我的,要吸食我的骨髓!
我一定要!在此之前先揭发她!除掉她不可!
*
一天夜半,我喝醉了。
我趁着酒劲,开车来到她的家中,直接踹开大门而入。
她听见声响,从里面奔了出来,看见我大惊失色:“何羿,你来做什么……你喝多了?!”
“妖物!”
我趁着酒劲儿大喊一声,朝着她跑了过去,直接拽住了她的肩膀,要扒下她的衣服。
她开始大叫大嚷,吓得拚命用手阻拦我,问我:“你干什么!”
“我这就扒了你这层皮,揭开你的真面目!我早就看见了!看见你在井里变成了一个茧!银鎏金,你还跟我装什么!”
“你——我不是!”
她死命挣扎着,用手去捂她的前胸后背,之后推开我,害怕得开始往屋子里跑,连鞋子都掉了。
我直接追了上去!
她开始关门,想要锁上,在我的强力的推门之下,她用整个身体堵住门。
也不知道她从哪来的力气,能和我僵持,于是我们两个人隔着门对峙了一会儿。
她一直在里面喊:“何羿,你是不是喝多了,你冷静点!”
声音惶恐,带着求饶。
最后我直接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快步跑,朝着门撞了过去。
“砰!”
门打开,她大叫一声,被撞倒在地板之上,疼得起不来身。只是闭上眼,嘴里喃喃着:“救命……救命……”
声音却小到别人根本就听不见。
我从上而下地睥睨着她,看着她狼狈装可怜的模样,蹲下身去,把她翻过去,让她后背朝上,然后一把子撕开了她的衣服!
旗袍“刺啦——”一声就裂了,整个旗袍因为是真丝做的,所以格外脆弱。
看她的后背。
她的后背全都是树皮一样的褶皱,偶尔有几块白皙的皮肤。就像是像镶嵌在上面的羊脂白玉。
除此之外,便一无所有……
没有翅膀,什么都没有……
不,不可能!
“刺啦——”我将她的旗袍从上面扯到最下面,将她的腿整个露出。翻来覆去地看。
虽然恐怖了点,但依然……只是人类而已……
“……”
她确实是个人类。
这一遭,我终于得到了我心里的答案,最后跌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墙根。看着她,觉得头晕脑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很久之后,银鎏金,从地上缓慢地站了起来。
然后她看了看地上被撕碎的旗袍,眼神竟然有一些疑惑难解,开始自言自语:“奇怪,我的衣服怎么碎了。还掉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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