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又成为作家了。”
“但我并不觉得讨厌。”
“我想成为一个作家,我说。”
【……】
“后来,我从长生街走了,我一无所有,我没有学历,我没有技能,我没有钱,我没有亲友。我去住大街,我去住公园,我去住地铁车站。我把钱都花完了。
“我去找工作,我当了模特,我去地下弹唱,我被别人发到了网上,我当了网红,我当了作曲家,我当了明星,我赚了钱,我名满天下。
“我父亲找上了我。我被在演唱会上指责不孝,我被新闻报道了。我被大众批评。我声名狼藉。我宣布退圈了。
“我把那些年赚的财产都留给了他。我给了他五个亿。我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我只留了一个自住宅院。我没有什么存款。我断绝了所有的朋友。我关闭了所有社交软件。我一无所有了。
“然后每天……”
沈昭陵重新望向车窗外面,离着很远的位置,已经能看到远处的天桥了。
“那时候每天……我都缩在自己的房子里,不出门,谁也不见。
“我的窗户也正对着一个天桥。我每天都会看到,有很多乞丐,穿得很破,很脏,成群结队的,去天桥上要饭。
“好像还活得挺开心的。
“说实话,我真的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每天那么开心,明明他们连我都不如,我至少还有一个房子,他们什么都没有,连房子都租不起。晚上的时候,就拿个破被子,去天桥底下住。冻得直哆嗦。”
【于是你也去当了乞丐。】
“那是我时隔半年之后,第一次出门。我穿了一身……很破的衣服,也算不上很破,只是款式老旧了而已。然后拿着一个搪瓷碗,把自己打扮得很严实,确保谁都认不出我,出门了。
【你也去天桥上要饭了。】
“是的,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高兴。所以我就去扮演他们。”
【有人给你钱吗?】
“我穿的还是太好了,态度也不够真诚,也没有在表演什么才艺。别人一看,就知道我肯定不是个穷人,我根本骗不到他们。”
【……】系统笑了一声。
“但他们还是把钱给我了。”
“有人,把钱,给我。
“上学的孩子,赶早班的上班族,把钱给我。
“虽然并不多,只有三块两块的,几个钢镚,但我还是赚到了钱。
“他们真的是好人。”
【这钱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有的。有意义。
“那时候,我告诉自己说,如果我乞讨到了单数的钱,我就好好过一天,那第二天都好好得过。认真地过。
“晚上喝一瓶白兰地,窝在沙发里,弹一弹我喜欢的琴,看几本杂志,看看窗外的风景。晚上去公园散步骑行。”
【双数呢?】
“如果我乞讨到了双数的钱。那第二天我就糊弄着过。
“还是打开一瓶白兰地,但不弹琴。而是喝个酩酊大醉。醉倒在床,上,什么都不干,直接把窗帘拉上,一睡睡一整天。
“睡到晚上,等到七八点钟人流最多的时候。那时候学生都放学了,大人都下班了,我再去穿衣打扮,去天桥上要饭。”
【……】
“这就是那一年来,我活着的全部意义。
“你们媒体都说,我消失了,找不到我了,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其实我就是在干那个。
“第二天,到底是能乞讨单数的钱,还是双数的钱?这就是我活下去的全部动力。
“我每天努力活着,就是为了这个。”
【……】
系统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它无法发表言论,也无法评价,无法规劝,只能顺着沈昭陵的话去问。
【然后呢?】
“然后,在你找到我,也就是穿越的那一天,我一分钱都没有要到。”
【为什么。】
“因为那天花都下了大暴雨。天桥上一个行人都没有,连乞丐都没有。
“方圆百米,放眼一望,只有我自己。暴风快把我吹飞了。”
【……】
“我就,”沈昭陵哽住了一下,接着说,“我就,一个人拿着碗,走到了天桥的边缘。朝着下面看,看,真的好高好高啊……
“如果我那时候把碗扔下去,碗就会摔碎的吧。摔得四分五裂。”
【……】
“我就在考虑着,要不要把碗摔下去。到底要不要摔,要不要摔呢。
“毕竟那天我一分钱都没有乞讨到,那我明天到底该怎么过……
“到底该好好过,还是糊弄着过,我迷茫了,我没有意义了。”
【沈昭陵,别这样。求你。别说了。】系统已经不忍心再听。
“……”随着系统的请求,沈昭陵终于闭上了嘴巴。
眼前,天桥已经近在眼前了。
这又是一个天桥,但是是全新的,并不是之前蓝星的那一个。
而且,这次,天桥对他的意义,也截然不同了。
那里没有什么破碗,没有什么乞丐,也没有什么暴风雨,只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那个人立在路灯下面,一袭黑衣。被金黄的灯光照耀着,如同圣徒身上的神秘圣光。
即便看不清脸,也觉得,那个人是在冲着自己微笑的。
很痞气的,很得意的,很温柔的,很高傲的。
微笑。
沈昭陵垂了垂眸,也微笑了起来。
“好在,现在的我。
“已经再也不需要去乞讨了。”
第359章 既是灵魂伴侣,何须一纸婚契。
车越开越近,沈昭陵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清晰。
他感觉,越来越难以呼吸了。
所以,在车开到天桥之上之后,自动停在路边的时候,他自己在车子上坐了一会。
等整理好心跳,才下车,推开车门,踏出去。
奖杯留在车上,什么也没拿,只拿了他自己。
不远处,淮映勿就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到来早有预料。
淮映勿没有说话,也没有靠近,只是站在那里。
表情冷冷淡淡的,一双桃花眼尾上翘,连下巴也是翘起来的,就那么俯视着沈昭陵,高傲极了。
“……”
沈昭陵瞥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一边。觉得他挺坏的。
“过来。”
淮映勿说,冷冰冰的,带着点命令的语气。
“……”
沈昭陵不说话,也不动弹,就那么站着,站在离淮映勿五六米的位置。
天桥上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他们之间显得不远又不近。
“过来,昭陵。”淮映勿又说,这次终于憋不住,自己先笑了。
冲着他拍了拍手,打开臂膀,像是要让他冲过去,好把他抱起来,转一圈似的。
沈昭陵也没动。
只任着他们两个之间的风,吹过淮映勿的身体,卷起那烈酒信息素的味道,卷到自己的鼻尖上。
“那好,那我自己过去。”淮映勿自己先妥协了,放下双臂,大踏步地走了过来,离着沈昭陵越来越近。
“淮映勿。”
在距离一米,淮映勿马上要抱上他的时候,沈昭陵却出口打断了他。
淮映勿站住了。
“如果……我们……”沈昭陵犹豫着说,不知道该不该把这句话说出口,这句话毕竟太过于残忍,对淮映勿太过不公平。
但沈昭陵并不想有任何事情瞒着他,他今晚本可以装作没看见那封信,自己开车回酒店,好好睡上一觉。
淮映勿就会在等了自己一夜之后,识相乖乖地回去。
第二天醒来,他们照样还可以像以前那样,过从前那种自由快乐又暧昧亲密的日子。
那样的日子,当然是很好的。还没有任何危险。淮映勿照样还会喜欢他,照顾他。
即便自己拒绝淮映勿无数次,他还是会喜欢,然后向以前那样对自己,沈昭陵知道。
但那样的话……
就没有遵从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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