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我们就像普通的同事一样,谈天说地,说起来我在监狱当中的遭遇,我只是笑笑,把那些东西当成笑话来讲。
而后我终于问他,问他那个我想问的问题:“你们还是要我回公司吗?”
HR从嗓子眼里“嗯”了一声,很困扰地挠了挠自己的右耳 。
“为什么?”我连问这句话,都已经问得疲倦了,我不相信公司对我还没有疲倦。
“还没完吗?你们不烦,我都有点烦了?怎么,这次又打算用什么手段对付我?”我很是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HR:“自打你被抓了之后,公司里面上下,都安静乖巧了很多。但最近又有几个不懂事的了,所以公司上层想把你请回来,让你教育教育他们,给新人打个好榜样。”
“……”
我又是一阵无言。
“好榜样?我到底能打个什么榜样?我站在新人面前,唯一能告诉他们的就是——不要挣扎了,挣扎是毫无作用的。哪怕你报警、打离婚官司、上访、逃跑、网上求助、你想到的任何手段,都是毫无作用的,对吗?”
“……别这么悲观。”HR劝我。
“哈哈哈哈。”其实我心里没有感觉,只是笑出了声。
因为我一点都不想和他吵架,也不想要发火,就赶紧扯开了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我问他:“行,那我回到公司,我能做什么位置?还是以前的,你的秘书?我已经把过去那些技能都给忘了,你留着我这个秘书在你身边,你不害怕吗?”
HR告诉我说:“不,我升职了,我现在是总经理,也早有……新秘书了。”
“嗯。”我答应了一声,并不觉得意外。
都四年多没见了,他要找一个新秘书,这很正常,并不奇怪。
“但在我心里,你还是最特别的那一个。”HR说。
他向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就那么用后视镜瞟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观察起了我的情绪。
老实说,我确实不是个善茬。
可以他的地位和份量,没有必要对我这么察言观色。也许,他会觉得我被“替代”,心里会不舒服。
可他不知道,我内心早都无坚不摧了。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更对他没有占有欲。
“我又不会嫉妒。”我说。
“嗯。”他又笑了。
“那你打算给我找一个什么位置?”我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毕竟出来监狱,也是要吃饭的。
我没有任何亲友可以接济我,也不愿意不劳而获,我得有个工作做。
在公司,也可以。
HR的手依旧在方向盘上飞速旋转:“前台,什么都不需要你做,就光在门口站着,迎客,如何?”
我想了一下那个场景,点点头之后,表示明白:“正好每个员工一进公司来都能看见我,看见我曾经那么飞扬跋扈,现在却过得这么安静老实,然后起到一种‘警示’作用是吗?”
“哈哈哈哈……”他被我逗笑了。
“哈哈哈哈……”然后我也笑了。
我们两个在座位上,哈哈大笑,身体颤动,分不清到底是笑得,还是被颠的。
我说:“老板啊,我要是刚毕业的时候,二十出头的年纪,你让我做前台,我觉得正好。但现在,我三十了,再做前台,不合适了吧。”
他歪头:“怎么,你觉得老了?”
“不年轻了。”
我并不觉得,年华逝去,对我来说是一件多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不会因为开始长皱纹而吓得去美容院;不会因为小孩子叫我“阿姨”,而不是“姐姐”,而大惊失色,甚至恼怒。
但也清楚的意识到,我不是一个小女孩了。有些事情我能做,但不再适合我了。
“你都不年轻了,那我算什么?而且……”HR看向我,仔仔细细地观察我的脸孔,说,“你很漂亮,和我八年前见到你的时候,没有什么分别,你干这个绰绰有余。”
他的眼瞳中,倒映出我现在的样子—监狱统一的齐耳短发、平静无波的眼神、因为长期规律生活和锻炼,所产生的刚毅的下颌线。
比起前台,我觉得我自己看着更像个保镖,只不过个子矮了一些。
“你说话真好听。”我忍不住夸赞他,竟然觉得,他和我是那么的熟悉。
没想到,会在我出狱的时候来开车接我的人,竟然不是我的亲人,而是这个阔别已久的敌人。
“嗯,那你在监狱里又学习了什么东西?”HR问我,“有没有学会什么新的技能,比如……刺杀?就像你突然考一个律师资格证那样?”
“嗯哼,”我哼了个鼻音,“刺杀我不会,但我学会了剪头,也学会了裁缝。我想,我去理发店当个学徒还是不成问题的。”
“哟,这么厉害吗?”
“嗯,”我转头看向他,发现他的头发有点长,褐色的头发,就像焦糖一样。虽然头发是向后梳的,但刘海垂下来,也会挡住额头,我眼神一暗,叹了口气,“你的头发该剪剪了。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给你剪剪。”
我伸出手去,顺便摸了一下他的发梢。
“不放心啊。”HR说。
“不放心我的技术吗?”
“不是,放心你的技术,但不放心你。怕如姐你,拿着剪刀站在我后面,一剪刀给我戳死。戳在脖子大动脉上,正好离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又狂笑不止,“我有那么疯狂吗。”
“没有吗?”
“……”
出狱的路上,我们两个在车上,一直大笑,谈天说地,就好像阔别已久的朋友。
车子开得越来越远,太阳也越来越大了。
早晨、中午、傍晚,那是个什么时候,我分不清了。
我对时间没有什么观念。我只是知道,我过去在监狱里好不容易习以为常,终于适应了的日子,如今又要变了。
监狱里的那些朋友,估计再也见不到了。每天固定的三餐,没了,还有我们每周周日下午我最期待的自由活动时间,也消失不再来了。
我得重新调整我自己,以适应这个熟悉的新世界。
……}
[……我玫写这故事好诡异。]
[《论宿敌害我进监狱。出狱之后,我和宿敌在车上捧腹大笑的故事。》]
[真的,这诡异的场景,只有我玫写得出来。(流汗)]
[意外地觉得“岁月静好”是怎么回事。]
[我如姐是真变了。好……再读最开头的论坛,我都认不出来是她。]
[(流汗)]
[你们俩还哈哈哈?]
[宿敌成朋友了是吧?]
[估计如姐是斗累了,不想再斗了吧。]
[连我看着她,我都觉得很累。]
{
HR他把我送回了家,让我休息一周。等到下个月一号再来上班。我也答应了他。
重新回到社会之后,我得重新租个房子,开始我自己的生活。
我入狱之前的那些东西,基本都被房东给扔了。再找她也没有用,我又得重新买,重新添置。
而我没有钱,我的钱,都是跟HR借的。
那一周我的大脑都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想。
一周之后,我去了公司。
我去公司,也有点陌生。
没什么可说的,就还是那些东西——
公司的一切,制度、外观、人员,都发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新变动。我得重新学习认识这里的一切,就像一个新员工一样。
前台的工作并不难做,只需要点头哈腰,报以微笑就好了。偶尔登记登记出入人员,给他们联系老板什么的。
公司里,有很多人的脸,我是熟悉的。
而这些熟悉的脸,会跟我不熟悉的脸,在底下看着我“切切察察”,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东西。
可能是在议论我吧,反正我也没有仔细听。
几个公司高层看见我的时候,都脸色一变,露出一副便秘的难看表情,问我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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