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鎏金:“好,那我今晚上还是陪着那老人。他是个……很可怜的老人,他老伴不久前去世了,他一直想着,想得快心碎了。老伴以前最喜欢陪他看天。”
“哦,是吗?”
我对老年人的爱情故事可不怎么感兴趣,随意敷衍着。
“如果她还活着就好了。——他是这么跟我说的。至少,也希望她在天堂另一边过得幸福,这样,他也可以心安。”
“哦。”
真是无聊的爱情,无聊的生离死别。
“所以银蚕到底是什么?在哪?仓库里吗?”这才是我真正关心的事情。
听说,家蚕一般养在温度适宜的室内,或者大棚里面。小蚕虫要吃桑叶,快速生长,并蜕皮。
之后开始吐丝,把自己裹在蚕茧里,化为“蛹”。最后破茧成蛾,翺翔天际。
本来我也不觉得银蚕到底有多重要,但这老头说的神神秘秘的,反倒是把我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桑叶,我来的时候倒是见过不少。这茧镇里面到处都是桑树。
树不高,灰白色的树干,叶子鸡蛋大小,油绿油绿的,边缘很多小锯齿。
本来我看不出来它是桑树,觉得树什么的好像都长得差不多,但上面结的黑紫色的小桑葚,实在是太明显了。
这么多桑树,养蚕肯定是够的。
至于盲蛾……
我没有见到过,这里除了偶尔几声鸟叫,连一个像蝴蝶的东西可都没有。
银鎏金回答说:“我也不知道,老人也还没有告诉我。”
她眼神很清澈,不像是说谎。
我“嗯”了一声,也就让回去了。我们再次分手道别。她回到井边,而我回到车上。
因为手机没有信号,我就这么一直在车上坐着。
看着后视镜中的天色逐渐从苍苍的白,变成淡蓝,最后变成深蓝。
银鎏金那月白色的身影,始终在井边坐着,偶尔还换了几个坐姿动作。
那老人不知道与她说了什么。
她突然把帽子摘掉,露出她难看的秃头来,还把口罩也扔到了地上,面向井中。
她不再遮挡她自己了,用双手捂住了脸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竟然很像是哭了……
我急忙按下车窗,却只听见她对井中说了一句:
“就让我和你一样,就此瞎了半只眼睛好了。”
而后,那个没用的、丑陋的女诗人,像是一个腐朽的树干,在夜色里站起身来。
她一伸手,拽住了井边的桑叶树树枝,使劲撸了一把,撸掉了好多叶子,然后一下子,塞进了她自己的嘴里……
缓慢地咀嚼着。
痛苦地吞咽着。
病态,扭曲,狼狈,疯魔。跌坐在井边。
从一个哪怕毁了容,但形容姿态还算优雅的女人,变成了一个野性的怪物……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唯一认识的人竟然也发了疯。
冷风从窗户里吹进来,我已经浑身血凉了。
而当她把所有的桑叶都咽下去的时候,我看见她,将脖颈高高地抬起,如同一个倔强的天鹅。
又像是被子弹突然打中一样,浑身泄了气,柔软的没有一分一毫地骨头,任凭自己的腰往后仰。
闭上眼睛,两只手敞开着,坦然地拥抱一切。
后仰。
直至掉入井中。
让那抹月白色,彻底消失在深蓝之前。
……
当她掉进井里的时候,我知道,她确实是很轻盈的。就像三年前,我在五皇山上第一眼见到她时一样轻盈。
因为她明明坠落了,而我却没有听到什么坠落的响声。
“银鎏金!”
我眼睛酸涩着,立刻下车,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向井中。
却只看见了两个苍苍白白的人形虫茧。
……}
第204章 文中文——银鎏金又能写诗了,像是一阵清风。
果然,长脖子就知道。
在何羿和银鎏金两个人进入茧镇的时候,依照小玫瑰的写作习惯,她就知道,这两个人之间,至少有一个,会变成茧。
原来是银鎏金。
既然井中有两个白色的虫茧,那么一个是银鎏金,另一个就肯定是原来就坐井观天的老人了。
按照剧情发展,银鎏金会破茧而出,变成盲蛾。
那……之后呢?
变成盲蛾,又意味着什么?
盲,会眼瞎吗?蛾,会飞行吗?
所以银鎏金变成一个眼瞎的,戴着翅膀能在天上飞行的不明生物?
“……”
好像有点太过简单又太荒诞了,除了纯粹的猎奇,变成这种怪物,对于银鎏金来说也并没有什么意义。
而且写到现在,全文好像和“信息或者技术”的主题毫无半点关系。
难道真像是很多读者们说的一样,小玫瑰写跑题了?
不会吧……这么简单的主题……
这都到了复赛了,“信息或者技术”又不是什么很难的概念,常人都能很快理解的东西,小玫瑰没有可能会不了解,继而还写跑题。
所以,是之前隐藏了什么她没有发现的伏笔,还是小玫瑰交错文章了?
长脖子有点想不清楚,只是觉得那些镇民的身世有古怪,就又看了一遍。
——裸。体女人,眼眶上有一片叶子,订婚宴上被未婚夫渣男背叛,从此憎恨所有男人,还看不见我……
——豹纹男孩,曾经差点被外地人拐卖,脾气暴躁,听我们是外地来的就似乎很排斥我们,还说没有听说过我们来的地方……
——神秘老人,坐井观天,嘴里都是什么“看不见看得见的话”,老伴前不久死了,唯一的心愿是知道老伴在天堂过的幸福……
长脖子:“……”
她揉了揉太阳xue。
果然,小玫瑰写的东西,好让人费解。
反倒是坐在她一旁的小银,不断地念叨着银鎏金坠井之前说的那句话:
“就让我和你一样,就此瞎了半只眼睛好了。
“‘半只眼睛’……是什么?”
似乎盲蛾的答案,就藏在这句话里。
◆
{“……”
手臂一抖,我的手机顷刻间,就掉进了井中。
我退着步,直接跑回了车上。开车门,回家。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如何回到家的。
只记得那天,我很匆忙,汽车的发动机按了好久也没有反应,而后才缓慢地激活,车子开始颤抖,同时嗡嗡直响。
那天天很黑,虽然手机丢了,但好在还有两个车灯,像是两个手电筒一样,直直的照向前面。
车灯颜色是白花花的,茧镇也是白花花的。这里到处……到处都是人形虫茧。
它们悬挂在桑树之下,放置在房顶上,有的甚至就在路边。
茧镇,是一个被银蚕丝所包裹了的城镇。而那银蚕,其实就是镇民自己。
那一天,我开着汽车直接横冲直撞出去,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砰”的车子响了一下,反正也是一个白白的。也许是虫,也许是人。
我没有下车去看。我不敢开车门下车,所以直接用车轮碾了过去。
之后车一路刮拽着桑树的树枝与树叶,我从沟里开到土道上,又差点开进河里,就这么一路跌跌撞撞的,开到了高速公路旁边。
直至看见高速公路两边的天空,发出一连串如同白色钻石一样的光芒。道路上有一道道彩虹呼啸前行的时候,我才停下来。
继而开始辨认出,那白色的钻石闪光其实是白色的路灯。而飞动的彩虹,是公路上疾行着的汽车的车灯连成了串。
心终于从揪紧转到了刹那的安稳,而后我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头垂下,拚命流着冷汗。
……
之后,我在家枯坐了好几天,没有报警,也没有联系银鎏金。
就那么枯坐,吃了睡睡了吃,站了坐坐了站。
我想起银鎏金身上的旗袍,想起那上面的银蚕丝,会按照光线的不同,转而展现出不同的明暗变化。
那么是否,茧镇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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