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淮映勿看它在显示屏上一惊一乍的,拖着懒洋洋的调子问到,“这有什么奇怪的。”
北辰:“小淮爷,按照沈昭陵以往的性子,写到“沉冤昭雪”这个剧情之后,真相大白,把坑都填完之后,故事就该完结了啊。沈昭陵不是就喜欢这样意味深长的结尾吗?整那种半开放式结局?现在竟然还有复仇,有点像网文了。”
淮映勿挠了挠自己的耳朵前面,神情冷漠:“不爽吗。”
“复仇但是爽,但是……”北辰不知道怎么说,“觉得这篇和以前的风格不太一样。文风最后也不一样。整得神神鬼鬼,乱七八糟的。”
“哦,超现实主义写法嘛,”淮映勿很自然地说到。
所谓超现实主义,是用荒诞、梦境与潜意识语言,揭示人类精神深处未被规训的“真实”,是反叛与创造力的象征。
淮映勿以前会画一些“超现实主义”的绘画,在文学当中,也有这种表达。
比如说“用潜意识写作”,闭上眼睛,想到哪就写到哪。
也可以把一些不相关的意向,随意地进行“拼接”。玩一些想像力,比喻,音韵之上的文本奇妙连接游戏。
或者描写梦境,将假象与真实混合。
而在“赵如冰自杀、鸣冤、复仇”这一段剧情当中。
沈昭陵使用了大量幻觉、梦境、莫名其妙的拟声词,莫名其妙的比喻。
前一秒阿赖还在睡觉,下一秒就醒了。他和赵如冰远隔千里之外,有时候他却能看见赵如冰。
各种颜色,声音,在乱七八糟的话在那边随意地泼。
总之就是,想到哪写到哪,完全不符合现实逻辑。比前面的那些荒诞剧情,还要荒诞。
以至于淮映勿看见那些乱七八糟的句子,都想不出来一些正常的剧情场景。
那么多感叹号,看得眼珠子都要爆炸了。
“简直像是精神病写出来的……”有观众如此评价道。
沈昭陵确实写得很精神病,但正因如此,才加强了高潮段落的感染力。
北辰在那边不动,看来是在脑海中检索“超现实主义”的关键词。淮映勿也就没有必要跟它再解释。
他只知道,根据当前剧情需要的情绪,来调整自己的文风和写法。
按理来说,是作者的必备技能。
但在实战上,确是很难做到的。
这不是说这种技巧有多么复杂。那些梦境、幻觉、比喻、通感根本就不难。
淮映勿画过画,他知道,在想像一副“超现实主义”绘画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让自己陷入到一种“超现实”的情绪状态当中,才能传神。
那种情绪,可能是迷醉、感悟、轻盈等正面情绪,也可能是狂乱、憎恨、恼怒等负面情绪。
沈昭陵毫无疑问是后者。
他得让自己足够“憎恨”,足够“发疯”,才能写出一些完全狗屁不通的语法结构。
那种写法,而太耗费作者的精神力了。心脏长时间被绷紧,会感觉很累。
但现在,在直播显示屏之上,沈昭陵也只是很平静而已。
照样面无表情,眼神里分辨不出情绪,顶多是手速加快了一些而已。
淮映勿:“……”
真不愧为“史上最冷静”的作者。(粉丝们刚刚赐予沈昭陵的封号。)
一个作者怎么能不管写到什么的人物和剧情,都始终保持着这种面瘫脸?
哪怕自己笔下的人物都发疯了,作者本人也完全没有任何感情波动是吗?
沈昭陵到底是不是人类啊……
“现场整个考场,就剩你一个人了。”淮映勿打出这行评论,发送了出去。
的确,除了沈昭陵之外,所有参赛选手都交卷了。
现在是半夜十点,距离早上八点开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四小时。
整整十四小时……
哪怕手速再慢的作者,一小时只能写一千字,这一万字也早都写完了。
剩下的完全写不出来的,也早都心态崩溃直接退赛了。
沈昭陵手没停过,以每小时五千字的速度,写了能有七万多字。人基本没动过一下,连饭都没吃。
比公司的牛马还能熬,这毅力,这工作的劲头,不上班真是可惜了。难怪其他作者都骂你是卷王。
淮映勿在心中默默感叹道。
“嫂子,你这么能坐办公室,不如明天就送你去公司上班可好?”
他又调戏了沈昭陵一句,也知道沈昭陵根本看不见。
“小淮爷,你还好意思说他呢,这里也只剩你自己了。”北辰忍不住吐槽道。
“只剩我了?”
淮映勿回了一句,然后准头去看,刚才还躺在后面的那对情侣,现在座位也空了。
果然,都走了……
世纪大厦一楼的一千个座位,已经空空荡荡。
整个会场,只坐了他一个人。也是独自在这坐了十四个小时。
这里又冰冷又安静,后面为了省点,灯都关了,只有前面的灯还亮着。
黑漆漆的,彷佛有厉鬼栖居。
“……”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淮映勿鼻腔呼出了一口气,耸了耸肩膀,并没有抱怨什么。
“怎么就还剩我自己?你现在说话都这么严谨了,那不是还有个人吗!”
淮映勿指了一下在电梯口站着的胖男人。那个人穿着一身工作服,坐在椅子上,困得直打哈欠。
“就还剩你一个家属了!行了吧!”北辰嚷道,“我猜人家肯定是在盼着你俩早点走,自己好下班呢。你信不信?估计都烦死你俩了。”
淮映勿“呵呵”两声,表示他很信。
“昭陵快写完了。”淮映勿说了这句话,然后突然起身,往电梯那边走去。
◆
{五年后。
“赵如冰!”
阿赖看着走廊尽头还在吃斋念佛的邻居老太太。冷不丁地大喊了一句。
那老太太立刻哆嗦一声,吓得瘫倒在地,跪拜在地上,不断念着他听不懂的佛语。
“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赖狂笑几声,坐在自家门槛上,疯狂用沙袋拍击着旁边的地砖。
距离上次的大场大火,已经过去五年之久了。
一个人的死,便闹得举国不宁。
大火刚过去的时候,没有人敢相信她会就此消失作罢。
人们都半信半疑,抻长了脖子,看着天空,总是担忧那大火会不会再一次燃烧起来。
阿赖每天翻开那帖子无数遍,有时候右手攥着包子,左手拿着手机,不断用大拇指刷新刷新再刷新,想要看看赵如冰是不是有什么新消息。
他在那里无谓的一次次等待着。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着什么。
“就过去了吗。”
人们见面的时候,总是要这样打招呼,而代替原本的问候语“你吃饭了吗”。
“那个人……还会出手吗?”
他们不敢直呼赵如冰的名字,怕她听见之后,会就此缠上来,所以只用“她”、“那个人”来代替。
所以在大火燃尽一个月之后,才陆陆续续有人开始出门。
半年之后,人们才彻底相信,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可阿赖还在一次次地等着她。
据说赵如冰的遗孤还埋在那里,在那方圆百里,那是当时唯一没有被大火烧尽的存在。
还依然保持着,当初刚下葬的样子,身体里还有没有流尽的血液。
有人曾经去那里看过她,看着她身体佝偻,暴晒在阳光下的惨状,好心好意地挖了土,想要把她的遗孤盖上,让她就此安息。
可是那土很快就消失了,她好像不想让别人盖住她。
她留在网上的帖子至今还没有删去。她不要以任何形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要人们清清楚楚地看着她,不要遗忘她,她的存在永远在警示着某些人,震慑着某些人。
让某些人一听见她的名字,就吓得沉默不语。
大火燃尽后的当年,那片玉米地已经被荒废了。没有农民敢去那里种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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