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逢庙会, 他也是来过的,只是那时候浑身上下没什么值钱东西,挤就挤了, 不怕什么。
“我也没想到,你说的是,好在没丢。”
钟洺朝上看一眼庙门,待苏乙整理好衣衫与头发,一家子沿着台阶向上走。
平山岛并非一马平川,岛上有小山,庙正修在山上。
海娘娘可保海上风波不起,海船出行顺利,渔民平安得返,在水上人的习俗里,即使是在行船过程中远远经过海娘娘庙,也要停船叩拜,方可继续前进。
除去这些,赶上病痛灾祸,乃至婚嫁求子,水上人亦会来求海娘娘保佑。
钟洺重生后曾独自来过一回,那是在与苏乙定亲后,上了香,捐了香油,许了愿,这次是第二回。
人实在太多,香火旺盛,青烟四起,皆是檀香的味道,想要进殿还需排队,不过没人着急,在海娘娘面前,脾气最急的也要耐心地静静等。
轮到他们后,一人一个蒲团,规规矩矩叩首,便是钟涵也认认真真学着哥嫂的模样下拜。
结束后出得大殿,望得头顶蓝天白云,远处波涛碧海,只觉周身一轻,神清气朗。
“走,逛庙会去。”
钟洺再度一把将小弟抱起,牵起夫郎的手,说笑间路过殿外候着的长队,全然没注意到队伍中都有什么人。
卢雨站在抱着卢风的刘兰草身后,将钟洺与苏乙手牵手的模样看了个真切,苏乙身上的新衣,发间的银簪,一样样俱刺着他的眼。
为何这样的好日子偏偏是他得了,卢雨至今也想不透,想不通。
思及自己,明明是说亲的岁数,给荣娘子送了不少好礼,可那媒婆子压根不上心,送上门来的均是些歪瓜裂枣,彩礼也给得寒酸。
他和他娘表露不满,荣娘子反倒一嘴歪理。
“兰草,不是我不上心,实在是……哎呀,想来你也清楚,你家现今在村澳里是个什么名声,我看实在不行,还是往外找找。”
若非无奈,刘兰草当然不想让卢雨往远了嫁,一年到头见不着几回,出了什么事也没有娘家能撑腰。
后来被迫答应,也是无可奈何,嫁得远,总比嫁不出去,剩在家里成了个老哥儿强得多。
只要嫁得好,卢雨不怕远嫁,他如今铆足了劲,打定主意要趁今日给海娘娘好生上香祈愿,让海娘娘护佑他寻得一门如意郎君,要能把钟洺都比下去才好,借此扬眉吐气。
另一厢,钟洺一行来到可逛庙会的街上,前后一望,直把人瞧花了眼。
早上出门走得急,没吃什么像样的早食,没走几步,钟洺已买了一份炸丸子、两碗甜凉粉、萝卜糕和桔红糕各一包。
又拿从家里带来的竹筒打了一竹筒米酒,一竹筒酸梅饮子。
吃喝之外,眼睛也没闲着。
庙会盛大,杂耍班子来了不止一个,有那舞火的、吞刀的、顶碗的、走索的、弄丸的,尽是熙攘。
杂耍平日里少见,这会子无论男女老少都爱看,钟洺带着苏乙挤到前头去,抓了一把铜板给他和钟涵。
“觉得好就往那铜锣里抛。”
好日子里,大家都喜气洋洋,饶是苏乙也没吝啬手里的几文钱。
待杂耍班子里的英气女郎举着铜锣路过,他叫上钟涵一起,丢了几个铜板进去,听得对方高声道谢,送上吉祥话,后方的杂耍伶人顺势连翻三个跟头,一时高兴极了,也跟着拍手鼓掌。
杂耍看罢,去戏台的路上遇见游神的队伍,再度为之驻足片刻。
等到自人海里挤到唱戏的台子前,三遍锣鼓敲毕,大戏已经开场。
钟洺叫住路过的一个卖干果的小子,买一包花生,一包桂圆,带着小弟和夫郎寻了个视野好的高处石头上安坐,剥着打发时间,边吃边看戏。
社戏都是折子戏,一般唱一场最少也是三折,钟涵听不太懂,也就看个气氛,跟着台上人手舞足蹈,相对而言,苏乙就看着投入多了,甚至钟洺和他说话都没听见,反应过来后脸颊微红。
“相公刚刚说什么?”
钟洺浅浅摇头,将一把花生仁放到他手里,“不是什么要紧的,没听见就没听见。”
苏乙抬了抬唇角,他攥着沾了钟洺掌心温度的花生,往嘴里含了一粒,又喂钟洺和钟涵各吃一粒,继而在锣鼓喧天的乐声里,再度含笑看向远处的戏台。
待大戏落幕,周围的人半点不见少,冲淡了看戏人心头的丁点怅然若失。
由于尚且惦记着,还要去找五姑伯一家打听修水栏的事,他们预备沿着庙会的一条街再逛回去,到家里船上等。
年年他们钟家的船都停在一处,钟春竹逛完庙会便去寻,好趁着这个机会见见娘家人,说上几句话。
找船比找人容易,虽家家船头都画着鱼眼,但做的记号不一样,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辨认出。
今年也不例外,回到船上大约两刻多钟,钟涵吃饱喝足又听了好半天咿咿呀呀的戏,上了船就打起盹,这时不远处钟春霞在船上喊他俩过去,说是钟春竹一家子到了。
“姑伯好,姑父好。”
进舱问了好,钟春竹满脸笑意,招呼他俩坐下,特地说明让苏乙坐在自己旁边。
他拉过苏乙的手,亲切道:“乙哥儿的气色愈发好了,看来阿洺是个会疼人的。”
苏乙有几分腼腆地抿唇笑,钟洺提着茶壶来,他主动接过来给桌上长辈们添茶,给孩子们分吃食。
钟洺见桌上吃食不多,又上岸一趟,买了几样糖果子和鲜果子来。
听闻钟洺想在白水澳修个水栏,钟春竹有些意外,他上次回娘家说修水栏一事,实则是顺口一提,因着孩子他爹想修,只是还需攒攒银钱,等手里头宽裕点再办。
白水澳尚无水栏,他没想到钟洺要做这头一个,可非要说的话,这头一个让他钟家人做了,传出去也是给族里长脸增光的事。
“我听去鱼山澳走亲戚的人说了,道是你在清浦乡赁了摊子做生意,出息大得很,不愧是咱们钟家的小子。”
钟春竹示意话不多的齐勇,跟他侄儿两口子说说水栏的事,“这上头的事我只知个大概,不如你姑父懂得多,让他同你们讲。”
齐勇便讲起这水栏要修在什么样的地方,该用何样的木头,水下的木桩怎么打,上面的屋子如何盖,当真是说得头头是道。
“要说修一处需花多少银钱,实际也说不准,有多有少,不过我们鱼山澳里的水栏,最便宜的也要四十两上下,毕竟买现成的木头就是一笔银钱,多了的,花六七十两的也有,盖的更大,用的木头不就更多。”
他喝一口水,继续道:“村澳里盖的时候,我也常去看,发觉里面是有门道在的,修不好只怕一阵风来就要晃,住不踏实,故而不好自己上手,现今要修的,都是去更远的虾蟆澳请人,最早水栏这东西,也是从那边传来的。”
“请人的钱也算在那几十两里?”
钟洺听到此处,问道。
齐勇点头,“算在里面了,盖房的木头是他们去找船匠买的,说是保管和咱们的船一样结实,冲不散泡不烂,你只说你想要什么样的,他们算出银钱来,帮你买木头,再帮你盖起来。”
唐大强不禁插话道:“那村澳里的人是有脑子的,竟是得了这门好营生。”
齐勇笑道:“可不是,自我们澳里兴起盖水栏,人人都羡慕虾蟆澳的人,还有不少人家想把孩子嫁过去,或是娶那边的姐儿或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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