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春霞回头看一眼钟洺和苏乙,想了想,问了个最关心的问题。
“所以闹这么一通,卢家雨哥儿如何了,难不成和离了?”
徐家夫郎撇撇嘴,“哪能呢,他想和离,人家林家还不放人。”
娘家闹了一通,吃瘪回了家,远嫁的哥儿却是独自留下了,想都知道没什么好果子吃。
所谓风水轮流转,这孤苦无依的滋味,他怕是也将要尝尽了。
钟春霞一并唏嘘道:“这刘兰草,真是不知给自家孩子积点德。”
你过去怎么对别人家的哥儿,而今别人就怎么对你的亲骨肉,不知她现今是否作悔,以钟春霞对这人的了解,估计是不会的,有那么一种自私极了的人,自家有千错万错,遇见了坏事,也只会去别人身上找错处。
她嘱咐钟洺和苏乙。
“最近出门,记得绕着刘兰草家的船走,可别沾一身腥。”
第139章 鸡仔鸭雏
刘家的遭遇对钟洺和苏乙来说, 就像是向海里投入了一颗石子,这颗石子若是丢到个小水洼里,多半能溅出几丝水花, 可落进大海则是无声无息地,浪涛滚滚流过, 连一点涟漪都不会留下。
后来只隐约听说刘兰草里外不是人,在娘家船上哭天抢地闹了几回, 到底是一家亲戚, 她又孤儿寡母, 也难真的彻底断联系,却是再没有什么关于卢雨的消息。
林成家骗娶个夫郎不容易,照那头的算计程度, 想必在卢雨生下孩子之前是不会放人的。
还真应了当初两家结亲前钟洺说的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
木船随浪悠悠荡漾, 缓缓驶入清浦乡码头, 岸上人声熙攘,看得苏乙面上浮起笑模样。
“自年根上月份大了以后,再没来过乡里,前后算算都过了百来日, 原先成天来,不觉得有什么,现今再来,仿佛过了一辈子似的, 瞧哪里都新鲜了。”
怀里的长乐出生以来, 也是第一次到人这么多的地方,钟洺和苏乙本还担心他怕生,好在他嘬着自己的小拳头, 也面朝岸上,看得专注。
但老人都说小孩子其实都看不清东西,大人眼里的人和物,兴许在他们眼中只是模糊的影儿,饶是如此也爱看,想必长大后也和他爹爹一样,是个爱闯荡的性子。
“过了一辈子不至于,但码头确实和先前不太一样了,没看那等吆五喝六的官差都不见了。”
因取缔了上任县令设的鱼税,市金也降回了五文,水上人回到了过去自由自在摆摊贩鱼的日子,拥挤更胜从前。
不过因南街、北街的鱼摊也已成定例,乡里人都习惯了,那些更讲究,不想沾脏鞋或是懒得回家自己杀鱼剖肚的,仍爱在南北二街上买东西,乐意多走几步的,就往那圩集上晃荡,大家都有得买,也都有得赚,各自相安。
钟洺把抱着孩子的夫郎送上岸,目送钟涵紧随而上,见他俩都安稳寻了地方站下,方抛下船锚停好船,回舱拎起几样东西。
这趟阖家来乡里,主要是为了去北街新开的詹氏货行站一站,先前开张时赶上苏乙刚生了孩子,钟洺只独自抽空过来送了礼,苏乙和钟涵还没来瞧过铺面。
虽是已送过一回礼,可按两家的交情,也没有上门空着手的道理,比之上次贺开张,如今带的都是些家常吃用,像是几条三鲍鳓鱼、一网子还在弹跳的虾蛄、一包前几日钟春竹回娘家拜祭爹娘时捎来的干紫菜。
穿街过巷,货行的新匾两侧还挂着没扯下的红绸花,高高挑出的招子上画着对应的图样,这是为给那些不识字的人瞧的,像是卖酒的就画个酒坛子,卖布的就画几匹布卷子,自街头一望,就知想买的东西在哪道门中,不必费力打听。
“来就来了,怎又拿这么些东西!”
詹九娘见了人高兴得紧,打发铺子里的伙计去端水,又搬凳子招呼人坐。
“让我看看乐小子,阿奶见你一面可不容易。”
钟洺趁势把带来的虾蛄先放去后院灶房里,后院中另有一伙计在点货,他认得钟洺,躬身问了个好。
回到前堂,钟洺同詹九娘道:“这时节虾蛄都是满黄的,阿婶记着趁新鲜煮了吃,肉紧实又鲜甜,那几条鳓鱼是我二姑制的,特别说了要我们送来。”
“三鲍鳓鱼”虽也是以盐腌鱼,却是个鳓鱼独有的腌法,三次腌制,前后历时一月,腌好的鱼醇香味美,没有那等齁人的苦咸味,在坛子里放上许久都不会坏,是拜祭海娘娘时也能上供桌的体面吃食。
不过会这手艺的人不多,像是苏乙就尚有些拿不准下盐的份量,去年浅做过一回,滋味一般,白白糟蹋了鲜鱼,今年钟春霞一口气做了好些,自家又忙于孩子,索性没再折腾。
本说让苏乙和钟涵露个脸,放下东西说几句体己话,瞧瞧孩子就走,詹九娘却留人道:“你们来得巧,再等个两三刻,估计詹九就回来了,他这趟是下乡收鸡鸭去了,说是你们托他寻的鸡雏也一并带回来。”
这确实是巧,早就说想在千顷沙养上一窝鸡,再抓一批海鸭子丢水田里放养,听说鸭子还能帮着吃稻田里的稻虫,就是不知海鸭子管不管这个。
对于初次养鸡的人,能不能买到好鸡雏尤其重要,若是买到那等蔫头巴脑的,八成回去养不了几天就得蹬腿。
詹九现在成天和这些长毛畜牲打交道,早就很懂门道,他亲自去挑选,别的不说,肯定壮实好养活。
“要我说,你们养些鸭子就是,养鸡还得买料来喂,总归不划算,你们那咸水田只能种稻谷,种不出粟米菜蔬。”
“说来养鸡不就是为了有蛋吃,养大了逢年过节能宰了吃肉,到乡里买也一样,有詹九在,这些东西哪里还能缺了。”
苏乙笑言,“这不是以前没养过,总想着试试,确也不图靠这个挣银钱,养活了能糊弄自家几张嘴就够了。”
钟涵在一旁道:“大哥说了,到时候鸡鸭都归我和嫂嫂管,我也能帮忙呢,等以后阿乐长大了,会跑会跳了,我再领着他放牛赶鸭子去!”
詹九娘给他和苏乙各递一个洗好的枇杷果,苏乙抱着孩子不方便吃,暂且放回碗中,詹九娘顺势帮他剥起来,同时展颜朝钟涵道:“你这哥儿志向变得倒是快,我怎记得去年里见你,你还说以后要跟着你哥哥嫂嫂出海网鱼去,要学你大哥当浪里白条呢。”
钟涵抱着果子闻一闻,被那果香熏得陶陶然,也不耽误他答话。
“两样我都去,不过等到我能跟着出海,还有好几年,但养鸡养鸭放牛,如今就已行了,还是要紧着眼前事嘛!”
詹九娘被他的小模样逗得嘴合不拢,同苏乙和站在一旁的钟洺道:“我看涵哥儿又长一岁,愈发伶俐了,浑是个小大人了。”
钟洺有些无奈地瞧一眼小弟,“可不是,现今小嘴一张,我们都快要说不过他。”
这么一想,没个几年还是个奶娃娃长乐也能长到这么大了,譬如小弟还只会乱爬淌口水的日子仿若就在昨天。
小娃娃一点点长大,先是会爬会坐,继而会走路会说话,再年长些就不止是会说话,还会和你讲道理或是拌嘴了。
现在哭闹的时候磨人,但比起日后长大要操的心,好似也不算什么。
“一年里枇杷就吃这一阵子,一会儿给你们装一篮回去,后面还有些干木耳,回去拿水一泡就能炒菜,补血润肺的。”
詹九娘坐不住,前后转着拾掇东西,统共加起来喝了一壶水,詹九和他族兄弟赶得两辆车就到了铺子后门。
车上三个汉子跳下来卸货,钟洺也跟去帮忙,活鸡活鸭塞进后院的笼子,还有几只杂毛野兔、野鸡和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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