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个当三叔的,一个当四叔的,居然是下了聘才知道的,传出去不被人当笑话听!”
钟老三纯是气这个,他觉得钟洺的婚事该是老钟家的大事,怎能不一家人坐在一起通了气后再定下。
钟春霞没急着答话,就听郭氏一脸不满道:“姑姐这事办得多少不周全,若是娶的是个好人家的哥儿就罢了,怎么偏偏是那个灾……”
“你继续说,再大些声,把你大侄子招来最好。”
钟春霞直接打断他没说完的话,怼一句后看向老三和老四。
“你们现下可知道我不乐意提前说了?”
钟老三一个汉子,能对老四夫郎说什么,当下颇为不耐地转过头去,徒留老四丢了脸。
郭氏铁了心,梗着脖子道:“我是他四婶伯,他还敢打我不成?反了天了!他这桩婚事要是搅了咱家的运道,以后他岂不就是罪人!”
“你倒是说说乙哥儿过门要如何搅咱家的运道,我们老钟家这一辈的长子,怎么就成了你嘴里的罪人?”
钟春霞厉声问他。
她嗓门一高,就是钟老三和钟老四都不能耍横,钟春霞排行老二,大哥不在了她就是长姐,忤逆谁也不能忤逆她。
郭氏动动嘴唇,斜眼看自家男人,见他一副三棍子打不出屁的样子,失望极了。
“苏乙克亲的名声村澳里无人不知,总之你们不怕,我怕,行不行?”
“行,你怕克亲的,那怎么当初还敢嫁给老四。”
钟春霞就等他这句话,半点不含糊道:“我们姐弟四人也是早早死了爹娘,你倒说说,是谁克死的,是我还是老三,还是你男人,还是远嫁的老五?”
郭氏不服气,还欲开口,钟老四额角青筋直跳,直接一拍桌子道:“你快闭了那张嘴!”
“好你个钟老四,你就合着你们钟家人欺负我一个!”
他是个性子倔的,当即就红着眼睛,提起衣裳往外走,撂下狠话道:“我今天就抱着安哥儿回娘家!”
“你回,你回去以后就别回来!一个月就得闹两次回娘家,我怕你不成!”老四也朝着他背影吼。
吼得郭氏步子先是一顿,随后走得更快了。
梁氏只觉心累,“就老四你多张嘴,夫郎跑了还说气话!”
她想去追着劝一劝,却被钟老三拽住。
“你别去掺和,谁家的事谁家管。”
说罢他问钟春霞,“二姐,阿洺和苏家乙哥儿究竟是怎么一档子事,是有人说合了他俩?”
“没人说合,是两人自己互相瞧上的,没提前告诉你们两个当叔的,原因也在这。”
钟洺同她讲是因为她这个当姑的算是半个娘,但这等小辈的情情爱爱,犯不着再跟叔伯们去宣扬。
钟春霞转向钟老四,直言道:“老四,你夫郎要是看不惯苏乙这个侄夫郎,那他大喜那天就别上船吃酒,且这件事传到阿洺耳朵里,八成以后连这个四婶伯也不愿认。真到那一步,以后阿洺有出息了,你们家可别叫悔。”
钟老四被说急了,“二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要为了个没过门的哥儿和亲弟翻脸不成?”
“你听听你说的这话,像不像个样,你也知道人家哥儿根本没进咱们钟家门,你们两口子倒是已经责怪上了。”
她懒得再说,郭氏就这么个性儿,还能改了不成,和她四弟纯属破锅配破盖,两瓣脑子拼一起凑不出个明白人。
“你自己回去想想清楚。”
打发走了一脸委屈巴巴的钟老四,钟春霞让刻意回避的唐大强回来,坐在一处和钟老三夫妻道:“不过你们今日不来,我也要去找你们商量,阿洺娶亲是咱家大事,刘兰草就是个拎不清的搅屎棍子,无论怎么看,都不能让乙哥儿在卢家船上出嫁。咱们当长辈的,得帮孩子们一把。”
还有刘兰草亲生的那个小哥儿,看钟洺的眼神就不对劲,这母子两个凑在一起,若是想在成亲那日惹出些麻烦可太容易。
真要让他俩闹成了,如同吃粥吃到苍蝇,能恶心人一辈子。
……
酉时,崖壁下,两人约定的老地方。
苏乙早早带着做好的褡裢等在石滩上,几只海鸟在远处梳毛,时不时转动着脑袋,嘀嘀咕咕叫两声。
海浪哗啦哗啦地响个不听,他打发时间似的抠着石头上的藤壶,掰下来后砸碎,顺手喂路过的螃蟹。
看见石头缝里有扑腾的小鱼,他把它们捡起,抡圆胳膊远远抛回海里。
钟洺赶到时,苏乙刚朝着海里丢了找到的第三条鱼。
“玩什么呢,打水漂?”
海边其实不适合打水漂,潮水轻而易举就能把石头卷走,除非石头够重,力气够大。
钟洺因此饶有兴趣地走近问他,苏乙有些后悔刚刚丢鱼的举动,这会儿他手上黏黏糊糊的,还有一股鱼腥味,他迅速拿出帕子擦了擦。
“我见着几条搁浅的鱼,太小了也吃不得。”
他解释了两句,脸有点红,有点担心钟洺会觉得自己呆蠢。
“这有什么,咱们水上人都会这么干,我也常捡了鱼往海里扔,要是小鱼都长不大,出海撒网岂不早晚没得捕。”
钟洺语气轻松道:“不过扔的时候要防备着海鸟,它们机灵得很,有时候半路截胡就给吃进肚了。”
他说完这番话,假装自然而然地牵过苏乙的手,放在自己宽大的掌心里。
苏乙的手是干活的手,并不多么柔软细嫩,可小哥儿就是小哥儿,骨架子就比汉子小,指头纤长而瘦,握在手里就像是捧了一朵合拢的花。
为了准备提亲的东西,尤其是那两条红鱼,这两日他都没来寻苏乙,上午在卢家船上更是没个说话机会,如今总算见了人。
“这个时辰出来,你肯定没吃晚食。”
钟洺轻轻捏了捏小哥儿的手指,“我给你带了东西来。”
第31章 【加更】
两人在上回躲雨的地方再次坐下, 盖着布的竹篮放在钟洺腿上,掀开布后露出其中的一罐子热乎鱼汤,以及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
“我二姑说提亲当天, 新夫郎定要吃一口下聘的鱼和米,不然不吉利。”
这顿饭自然应当是新夫郎的娘家来做, 但苏乙情况特殊,只得他未来的婆家代劳了。
钟洺揭下原本扣在罐子上的小碗, 给苏乙盛出一份鱼汤, 里面放着满满的鱼肉与豆腐。
鱼汤煮成奶白色, 豆腐颤颤巍巍地摇晃着,光瞧一眼就令人食指大动。
白米在小碗里压得实在,捧起碗时只觉手腕都被压得坠了一下子。
关于钟洺所说的习俗, 苏乙也是知晓的。
当初江贵来卢家提亲是提了一对大黄鱼,米也是白米, 不过不如钟洺拿得多, 只一斗而已。
当晚刘兰草就把那黄鱼炖了汤,白米煮了粥,家里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苏乙也“沾光”得了一块多刺的鱼尾肉, 两块鱼汤里的豆腐,至于米汤则一点没他的份。
哪里像钟家舍得用白米做干饭,这一碗干饭都够煮四五碗粥水了。
说来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吃白米饭,当下很没出息地酸了鼻子。
钟洺见他撇过头去用袖子沾了沾眼, 便知道这哥儿又在憋金豆子。
以前吃多了委屈, 一点点的好都能勾得小哥儿感动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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