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扶泠观察入微,知晓她因何低落,“买吧,看看这样的骨头有什么特别的,会比饵人的骨头都坚硬?”
“挺怕的。”
整个练翅阁的铺面散发着幽蓝的光,店内还有宛如电梯的装置,若不是大家都一袭旧时衣衫,更像未来世界。
宽大的袖摆遮掩住她勾着游扶泠的手指,一双遮掩住金色的眼睛混沌无明,“怕失去你,我一个人回去也无聊。”
“这里太刺激了。”
游扶泠很少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柔声道:“想也没用。”
“遇事不决就先解决,你要这块骨头吗?”
她冷冰冰又硬邦邦,丁衔笛失笑,“要,你会给我买吗?”
游扶泠:“你没钱吗?”
丁衔笛唉了一声,“奴家为主君你操持家务,想要一个礼物都要自己掏钱买么?”
游扶泠早知道她爱演,脸皮也厚,但不知道她能大庭广众讨要,顿感羞耻,却甩不开丁衔笛的手。
对方几乎挂在她身上:“奴家回去任主君玩弄~”
游扶泠:“再不正常就不买了。”
丁衔笛立马松手,“你去结账。”
*
梅池在舟车中吃了好几顿饭才等到丁衔笛和游扶泠回来。
她接过丁衔笛买的鱼翅包饭,瞧见戳出来的一根骨头,问:“二师姐,你还要熬筒骨吗?”
丁衔笛:“这是天绝骨,你不会这也要啃吧?”
梅池摸了摸骨头,“好吧,我不吃人。”
青川调还在车下,马上就轮到她们了,气氛有些紧张,梅池望着窗外的高山,“也不知道阿祖去哪里了。”
丁衔笛:“不怕她真把你吃了啊?”
梅池捧着脸,“都说了她不忍心吃我的,要吃早就吃了。”
丁衔笛:“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问你那么多次都说有未婚妻。”
“是啊,我只是说我有未婚妻,没说不喜欢阿祖。”
“好多年没见师父了,也不知道她想不想我,当年我们离开西海费了好大劲呢,结果又要费好大劲回来。”
丁衔笛自带骨头,梅池也背着一兜饵人骨头和鲨鱼骨头,入口检查的公玉家卫兵先看了眼通道浮现的几人身份。
“遥州来的?带这么多骨头干什么?”
青川调站在车前,车帘大开,和她站在一块的门人都是普通侍女模样,低眉顺眼,接受盘查。
“我们是做鱼骨生意的,听闻西海残骸许多,想着低价收购一些,带回遥州。”
青川调看不出任何荒部使君的模样,一张脸平平无奇,但富态十足,声音也不似从前萎靡,中气十足的。
卫兵和一旁的公玉家客卿对视两眼,客卿又进入舟车查看,被赶下的三人又被推去转了好几圈。
游扶泠的帷帽被扯开,丁衔笛站在她身边道:“她脸上有伤。”
“有伤?”公玉家客卿凑过来看,“我们要查的就是蒙面的。”
她手上还有闪着光的镜子,方才就照出好几个企图乔装混进去的细作。
梅池就怕她帷帽下还是面纱的脸,又怕游扶泠大开杀戒。
未曾想帷帽掉在地上,露出的是一张横亘半张脸的伤疤脸。
不知是什么经年累月的伤痕,和雪白的皮肤对比强烈,多看两眼都不适。
面纱符文不见了,脸上的符文也不见了。
丁衔笛捡起帷帽给她戴上,问捧着镜子毫无异样的修士:“仙长,可有问题?”
那修士摆了摆手,“去吧去吧,这么晦气的一张脸,遮着点,别吓着人。”
她没注意到那黑色的疤痕像是活的,从聚拢到散开,解除危机后恢复了原状。
一连过了三道关卡,丁衔笛才松了口气。
青川调和她的下属也坐在舟车内,隐天司的人大部分是道院毕业的,即便受过专业的训练,不免好奇眼前这两位被通缉的传奇人物。
“这是怎么做到的?”梅池好奇地凑过去看游扶泠的脸。
游扶泠不喜欢旁人靠太近,往后退了退,“问你二师姐。”
丁衔笛打了个哈欠,“首座坟里扒拉出的符箓,我以为我修为不够呢,画了居然也能用。”
几经盘查,又入夜了。
乔装成富商的青玉调擦拭着她的剑戟,望了眼升起的二轮圆月,“你们二人的修为不能用常理论断。”
“东君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比我们还强?”
其中一名荒部下属道。
“那不是可以免考入门?”
“隐天司还是香馍馍吗?我的同学道院毕业后去做了客卿,已经在照洲落户了。”
“是吗?我还没够积分呢。”
……
这几个人实在健谈,青川调也不阻止,可见她门下打工氛围还挺轻松。
据说原本要来的一位因为家里的灵宠要生崽,所以告假了。
游扶泠扫过盘在青川调手腕上的毛毛串,心想这理由都能不上班,企业文化怎么这么松散。
梅池好奇地问:“照洲是有供修士专门生活的城池吗?什么是落户啊?”
她问题也好多,颠簸一路,她问了一路。
丁衔笛时不时和游扶泠咬耳朵,说都是宣伽蓝搞出来的吧,这个世界这么不伦不类,她负全责。
她说话的热气喷在游扶泠耳边,痒得非比寻常,丁衔笛还笑了两声,问:“我们完成神女墓任务,也去照洲玩玩?”
游扶泠也压低了声音,“你不是还要找天烛?那么多东西呢。”
“不回家了?”
丁衔笛勾了勾她的手指,“这里也有一个家。”
她扫过游扶泠帷帽吹开的面颊,那道符箓顶多算障眼法,却能逃过公玉凰家的法器。
或许整个余不焕坟冢的东西都不是凡品。
比如巴蛇变成的蛇鳞囊,能侵吞魔气。
可惜联系不上首座,丁衔笛还想问问她到底哪来的这些,完全是不按常理的bug.
“阿扇,你不觉得奇怪么?”丁衔笛声音压得更低,“你师尊都没办法改动的符咒,我改了。”
“之前你师姐给的理由是我是天绝,所以能摘下你的面纱。”
“我越发觉得这个理由不可信。”
丁衔笛垂眼,缠绕着金纹的布料宛如盛开的繁花,她却只顾着用手搓着游扶泠指节把玩,“这一切都太容易了。”
游扶泠抽回手,“你在炫耀自己天赋很高?”
“你忘了我之前吊车尾?”丁衔笛没好气回。
“那是之前的丁衔笛,不是你。”游扶泠纠正道。
“我也是靠你的灵气才勉强修炼的,”
梅池还在和隐天司的门人说话,几个人说出了一群鸭子的聒噪,却方便了丁衔笛和游扶泠说悄悄话,“我们或许前世有缘。”
游扶泠双眼闪动,她想到丁衔笛梦境的从前,有些猜测她否认也没用。
或许她们早有纠葛。
那不是更好。
“但我没见过,也不记得。”
游扶泠反手握住丁衔笛的手指,“太不公平了。”
“那条蛇,也说不出所以然,真令人恼火。”
巴蛇还挂在她腰间装死,原本漂亮的外表也有烧焦的痕迹,也是游扶泠干的。
喜欢蛇的人并不无条件纵容,哪怕这条蛇声称是她和丁衔笛的女儿,也没有用。
“这有什么的,”西海近在眼前,外头的风吹进来都带着咸腥味,丁衔笛知道从前游扶泠没有出远门的条件,“你看,我们还有现在。”
“还能一起看海。”
游扶泠:“又不是只和我看过,你初中毕业旅行就和很多人……”
前方舟车停下,她们的车辙也缓缓停止滚动,丁衔笛眯起眼,莫名听到了很多声音。
山川湖海之声,宛如潮水向她涌来,箭矢伴着火光如雨落下,隐天司的门人架起梅池,丁衔笛搂住游扶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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